薛墨凝并不相信她的话,但是她的表情太过于平静,全没有撒谎者所应有的慌张。
她尖锐地问:“你与他同榻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吗?”
“公子是正人君子,薛小姐不应该将他想得如此轻浮。”那一夜的拥抱应不算什么吧?她与他,仍算清白。
侍雪坦白和安详的态度让薛墨凝终于放下敌意,眸中的寒光也渐渐减弱了许多。“侍雪,你家公子的事情你都知道是吗?”
“自然不可能都知道,不过薛小姐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会知无不言。”
她叹口气,“还记得我当初在楚丘城和你说的话吗?我总是弄不懂他,也不知道嫁给他之后他是否还会对我这样冷若冰霜的,我总觉得他对你比对我好。”
这才是小女儿的心态,即使再有大小姐脾气,她依然有着女孩儿的玲珑心,想得知未来夫婿更多的事情,让自己的后半生能完美如诗。
侍雪轻声说:“当年老城主救我于危难之中,如今我跟随公子已经十二年,老城主和公子都待我有如家人一般,这份恩情我铭感在心,但是绝不可能同公子与薛小姐的情意相提并论。我只是公子的奴婢,薛小姐才是公子要相伴一生的伴侣。”
薛墨凝犹豫地问:“是吗?你觉得他真的会将我当作一生的伴侣吗?”
“公子会娶薛小姐不就已经说明公子的心意了?以公子的脾气,他不想做的事情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他做的。一旦成亲,就是一生一世,不可能改变。”
说到“一生一世”这个词时,她的心在滴血。
是的,她虽然答应要陪公子一生一世,但却只是个一厢情愿的痴想,就算她永远留庄公子身边,但这份承诺比起公子与薛小姐的结发之情也会显得太过虚幻。
薛墨凝低垂眼眸,还是不十分肯定地喃喃自语,“但愿吧……”
“既然已经决定相伴一生,薛小姐为何会对公子如此不信任呢?”侍雪看着她迟疑犹豫的神情,忽然为雪染伤心。“若不能倾心交付,又如何执手渡过此后漫长的几十年?”
薛墨凝一震,看她一眼。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她缓缓转身,她忽然又说:“如果雪染有意让你为妾,你可愿意?”
这是对底线的试探吗?侍雪的唇边流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但是没有让她看到。“薛小姐别拿奴婢开玩笑了,我只是个奴婢,永远不可能变成主人的,我与公子也只有主仆的缘分而已。”
“你真的对他不动心?”薛墨凝狐疑地问。
“薛小姐不信我,不信公子,难道连自己也不信吗?”她悠然说完,便径自转身离开。
以薛小姐的绝世姿色,有多少男人可以抵挡得了?而她只是个容貌平凡的小丫头,两相对照,还有什么可值得这位薛小姐担心的?
不到十二个时辰,就是公子与薛小姐的大婚典礼举行之时了,最后的十二个时辰,离别之期也在步步逼近。
她还在迟疑,应当如何和公子道别最为妥当?是静悄悄地离开,还是……直接面对他的面容,直接面对那即将到来的,未知的一切?
侍雪没想到今天除了薛墨凝之外,还有人在等着和她聊天。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就意外地看到门前有个人托着腮坐在那里。
“初舞公子?”她惊诧地说:“怎么坐在这里?行歌公子呢?”
“干么看到我就要问他?我特意在这里等你,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初舞大概真的是坐了很久,身下的雪花被他的体温溶化了不少。
“这里冷,公子还是到房内坐吧。”她推开门,他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我觉得这里更好,可以欣赏雪隐城的风景,不如你也陪我坐坐?”
看了他一会儿,她将受伤的脚小心地放到门前的台阶旁,一道陪他坐下。
“你的伤严重吗?”初舞侧过脸问。
“还好,黑罗剎每次伤我都是点到为止,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行走如常了。”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
侍雪看着他,“初舞公子的伤好像也好了许多?”
“是啊,否则我也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又说:“侍雪,你家公子成亲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她淡淡一笑,“自然是继续服侍公子,还有城主夫人。”
“你自己就没有别的打算吗?”初舞悠然问道:“难道你就下想觅得一个良伴?”
“孤独终老又有什么不好?更何况,我的身边还有这么多人陪着,还有公子得伺候。”她不会在初舞公子面前说出自己往后的打算。
但他却很讽刺地笑,“但是『你的』公子如今要变成『人家的』公子了啊?”他面对侍雪,“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不知道。”虽然与初舞公子相邻而坐,距离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