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出生乡野,还是天玄门余孽,你竟然要将她的牌位放入裴氏宗祠?我不同意。”裴老夫人面容极冷。
自上一次祖孙二人在祠堂密室对话晕厥之后,她与裴谨之再也不热络了。
“我来是通知您,不是求您同意。她是我裴谨之的结发妻子,入了牒的裴氏宗妇,她的牌位自当放入宗祠享受香火祭拜。”
裴老夫人放下佛珠,大手一拍桌子,线断裂,珠子滚落。
“放肆!裴谨之,你眼里还有裴氏列祖列宗,还有我这个祖母吗?!一个冲喜丫鬟,如何配入祠堂!有我在,谁都别想!”
“有你在,裴氏的祠堂的确不配放我亡妻牌位。”裴谨之针锋相对,丝毫不顾及体面。
裴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指发颤:“你,你说什么?!”
“祖母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青禾是你的人。”
裴谨之黑眸阴郁,似有万千怒火欲化作利箭射向裴老夫人。
“那一箭,是你让青禾射的。”
他冰冷的眼神让老太太不寒而栗。
青禾噙着泪,转身对裴谨之匍匐叩拜:
“世子,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世子与老夫人莫要生出嫌隙。今日世子为了我,挨了百里大人的打,青禾愧对世子。”
青禾双手恭敬地捧着一把匕首:“您恨我,就一刀杀了我吧。我愿意为桑晚妹妹以命抵命。”
裴老夫人浑浊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裴谨之:
“你被她的脸迷了昏头转向,逼得我只能动手杀了她,以绝后患。裴府不能再重蹈覆辙。你是未来的国公,肩负着裴氏合族的使命,如何能让一个乡野丫头登入正室之位?更何况,她还是前朝反贼的余孽。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重蹈覆辙?裴谨之沧然一笑,满是悲凉:“重蹈谁的覆辙?”
“红颜祸水啊,谨之,你母亲就是前车之鉴!”
裴老夫人声泪俱下,像是将憋心中多年的怨恨和不甘都吐了出来。
“别提我母亲!你没资格!”
裴谨之猛地一挥衣袖,声色凄厉,胸口滔天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了。
从未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的青禾吓得跌坐在地上。
“令人失望的不是我。”
裴谨之冷冷地起身往外走,斜睨了眼青禾:“该杀你的人,也不是我。”
青禾啜泣:“世子……”
她这一生只为了这一人心动,她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她怎能让一个乡野丫头占据他的心,霸占着世子夫人的头衔呢。
她日日咽下的苦楚和眼泪,只有裴老夫人明白。
她懂她,她也愿意做一把刀,为世子披荆斩棘。
世子爷,总有一日你会明白,只有我青禾对你是真心的。
夜幕悄然落下,裴谨之半个身子都隐入了黑暗。
在踏出门口的那刻,裴谨之停下了脚步,他望向无边无际的暗夜,黑眸如极地寒冰,似有万千重冰山冻住了他。
前路,只有永夜。
“这国公府,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