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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茶席构成阴阳和合3(第1页)

茶汤的油亮绯红,衬托出茶杯的莹润素雅。端起茶汤,品杯与唇齿接触的瞬间,杯口的弧度、釉水的熨帖,让口唇有如沐春风的温柔。这种贴身的感觉,是妈妈亲吻婴儿的脸颊才有的滋味和温度。待茶汤入口,茶汤已被软化得柔柔滑滑。空杯的留香萦绕,让人持久贪婪地不忍放下。这种爱茶人对茶具的亲近情感,从唐代卢仝的茶诗中可以觅到踪影:“平生茶炉为故人,一日不见心生尘。”

世间的精美物品,林林总总,目不暇给。而真正让人留恋、魂系梦牵的,还是能触动内心、有感觉的东西。茶杯的美,主要体现在如玉的温润质感,自然雅光的色泽,流畅的线条,熨贴肌肤的杯沿,盈盈一握合手的杯形等方面。让人在品茶时的端起放下之间,有脂肤荑手的温柔体贴。只有懂茶爱茶的人,才会设计出让茶汤亲近人的器具,这或许就是艺人和匠人的区别。

啜茗厚甜香细细,无言谁会凭阑意?茶杯虽小,却是我们生活中最亲近的用器,可随心凝视,可寄情鉴赏,可鼻观口触,可摩挲把玩。建筑大师汉宝德说:“美,从茶杯开始。”这是富有哲理且实用的提醒。茶杯虽是寻常之物,却蕴含着器物的大美。“雨过天晴云破处”,“夺得千峰翠色来”,盏瓷釉色里涵盖的诗意美,这种亲近渗透,是“润物细无声”的滋养。

我常劝茶友购买杯盏,不要只图价格的低廉。一个好盏,数年后可能是不愿割舍的雅玩。对于普通家庭,几只精致耐看的茶杯,不会成为生活的负累,却可成为父母与子女认识与感受美的契机。一个家庭,或一个人,如果不曾把玩或亲历过精致的雅玩,便很难培养出自己的眼力与见地。传统文化的知见,妙在一通百通之间。

壶承,承载容纳

壶承,是包容和承载茶壶、收集淋壶热水的容器。壶承的引入,可能起源于工夫茶中使用的茶盘。在工夫茶的泡法中,常常将沸水淋于茶壶的表面,壶外追热,内外夹攻,以保证壶内的茶汤,尽可能达到足够高的温度。对凤凰单丛、武夷岩茶等传统型的乌龙茶,淋壶为壶加温,可明显改善茶汤的细腻度与香气的层次感。但对于清香型铁观音、普洱生茶等发酵轻的茶,淋壶追热,可能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会加重茶汤的苦涩程度。因此在泡茶时,要学会辨别茶性,分清茶的类别,因地制宜,不能盲目地为了养壶,而不顾全茶汤的滋味,一味地去用热水淋壶。我们用了几分的心思去理解茶、去泡茶,茶汤里便会有几分的滋味与回馈。

茶席上的壶承,是为了保证席面清洁干爽之用。在泡茶的实践中,很少再用于淋壶接水,主要用于承接注水时、提壶分茶时、溅出的或溢出的少量水滴,壶承更多具备了衬托、突出茶壶的美学功能。

壶承的选择,颜色宜略浅于席布的颜色,或者颜色近似于席布,不应太惹眼而喧宾夺主。壶承的大小,应当与茶壶相匹配,过大则显得茶壶太小,泡茶区域过于疏散;过小则显得茶壶太局促。总之,壶承选择的过大过小,都会影响到视觉的美感。壶承也不宜太高,太高则会使茶壶产生不稳定的感觉,影响泡茶时席主心理的安宁。壶承是茶壶的卫士,也是茶壶的舞台,它会时时处处,隐去自己,去突出茶壶的线条和端庄之美。

如果有条件,可挑选早期柴烧的瓷盘作为壶承,早期的瓷盘温润无火气,不刺眼。瓷盘的雕花涂彩,以素雅为上。在壶与壶承之间,可添加丝瓜络片作为壶垫,以减缓二者之间的冲击和碰磕。翁辉东在《潮州茶经》里,对壶垫有详细的论述:“茶垫:如盘而小,径约三寸,用以置冲罐,承沸汤。式样夏日宜浅,冬日宜深,深则可容多汤,使勿易冷,茶垫之底,托以垫毡,以秋瓜络为之,不生他味,毡毯旧布,剪成圆形,稍有不合矣。”若选择使用金属材质的壶承,以早期的锡器为上,不能呈现太强的金属光亮,无论是铜质壶承,还是银质壶承,均以温润含蓄有包浆者为佳。

茶托,隔热衬托

茶托,又称盏托、茶船。其用途,是为放置茶盏的承盘,以承接茶盏防烫手之用,后因其外形似舟,遂以茶船或茶舟名之。清代顾张思的《土风录》卷五记载:“富贵家茶杯用托子,曰茶船。”寂园叟的《陶雅》也提到:“盏托,谓之茶船,明制如船,康雍小酒盏则托作圆形而不空其中。宋窑则空中矣。略如今制而颇朴拙也。”这一段记载,既说明了船形茶托产生于明代,又指出了明代和清代的许多茶杯,可能是由酒杯转变而来的,并且酒杯和茶杯,此时在形制上已没有多大差别,可能仅仅区别于有无盏托而已。

对于茶托的起源,我们能够看到的最早文献,是晚唐李匡义的《资暇录》:“始建中(780—783),蜀相崔宁之女以茶盅无衬,病其烫指,取子承之。既啜而盅倾,乃以腊环子之央,其盅遂定。即命匠以漆环代蜡,进于蜀相。蜀相奇之,为制名而话于宾亲,人人为便,用于代。是后,传者更环其底,愈新其制,以致百状焉。”根据李匡义的记载,他认为盏托最早出现在唐代,其主要作用,是防止喝茶时手指被烫伤。不过,近年的出土考古材料证实,盏托的出现时间,应该早于唐代,最早可追溯到东汉时的青瓷耳杯托盘。

宋代是茶托发展的兴盛时期,除了各式各样的瓷质茶托外,金银盏托、锡茶托、漆茶托也大行其道。宋代审安老人在《茶具图赞》中,如此吟咏雕漆秘阁茶托:“中易持闲适拂尘,秘阁风流入古台。托月方知霜有妒,引泉且喜菊无猜。一杯冷暖高低举,半盏清香寂寞来。逐客难容诗句恶,禅心不饮世情哀。”审安老人把雕琢精美,并涂以传统大漆的茶托,喻为漆雕秘阁,辅以宝文而亲近君子。从存留下的图片来看,它应该是中国传统漆器工艺中,最为复杂的剔红工艺。这也是宋代在丧事里招待客人喝茶时不用红色茶托的原因。据宋代周密的《齐东野语》记载,在宋代,凡是居丧守孝期间的人,不论主宾和男女,喝茶时一律不能用茶托,否则就是对逝者的不敬,属于违礼行为。其原因是,古代茶托外表多饰有彩绘,喝茶时不用茶托,是为了避嫌和表示哀痛,这与居丧期不穿彩色衣服、不进行娱乐活动等是同样的道理。例如,在宋高宗的丧期内,新皇帝宋孝宗接见大臣时,赐茶都只有茶杯或茶碗,全都没有使用茶托。又如,宋代有个名叫夏安期的官员,在父丧期间喝茶,仍然和平日一样使用并举茶托,结果被同僚告发,受到撤职罢官的严厉处分。

宋代的瓷质茶托,烧制已很普遍,盏托成了茶盏的固定附件。在传世的古画卷里,只要看到带着托盘的盏,那盏基本可判定为是茶器。而不带托盘的杯与盏,一般多为酒器。到了明清时期,喝茶时使用茶托已成为礼仪。那时喝茶,端起茶杯时,应该连茶托一起端起,放下时,也不能发出声响,否则就是不礼貌和缺乏修养。此后的茶杯,为了保温又增加了盖子,便逐渐萌芽、形成了由盖、碗、托三者合一的特殊茶具,也就是我们现在常用的盖碗。可见,我们今天常用的泡茶器盖碗,是由过去的品茶器加盖带托后演化而来的。

一杯冷暖高低举,茶席上的盏托,形制各异,变化多端。在茶席上,针对某一种茶类,合理选用元宝形、海棠花形、梅花形的不同茶托,容易在联想中找到与茶共鸣的契合点,也可能产生意味深长的暗示作用。例如,可选择梅花形的茶托,品鉴武夷岩茶中的水金龟,或是梅占、九曲红梅等。水金龟典型的梅花香气,可以用梅花形的茶托点题。梅花形的茶托,也能很好地对梅占和九曲红梅等茶的内涵,形成合理的诠释。

我偏好六角形的锡制茶托,六角形制的茶托稳重,杯托之间结合紧密,没有缝隙。在茶席布置完毕,登台亮相时,会使茶杯的组合,整齐划一,形生势成,更具韵律美感。茶席以简素为上,从席布、茶托到茶杯,在颜色的搭配上,应该有个深浅的渐变。如果席面平整且找不到合适的茶托,也可省去不用。

茶荷,负荷染香

茶荷的“荷”,在这里是动词,有承载、负荷之意。茶荷,是置茶、容纳、承载茶的专用茶具。它主要有鉴赏茶形、观茶色、闻干茶香的功能,兼有把茶从茶仓顺利移至泡茶器内的用途。

茶荷,不同于茶则,也不同于茶匙。茶则是量取茶的器具,带有计量的功能。茶匙是宋代点茶时,击拂、搅拌茶汤的器具。宋代蔡襄《茶录》里记载:“茶匙要重,击拂有力,黄金为上,人间以银铁为之。竹者轻,建茶不取。”在江西省博物馆,还可看到宋明两代茶匙的模样,茶匙的匙叶有镂空花纹,匙面的花形镂空,可使水流顺利通过,减少了击拂阻力,加强了击拂力度,利于点茶时汤花、云头、雨脚的形成。

我喜欢用老竹片手工磨成的茶荷,横断面的竹肉如美丽的鱼子纹,色泽由红到黄、深浅不一地分布着。岁月沉积在茶荷上,微微泛着暗红的包浆,那温润如玉的光泽,隐藏着的是惜物之心,是对精致生活的重拾。老茶荷在茶席上,像谦谦君子,幽隐含蓄亲切,清凉滋润坦然,让茶席沉稳入世,多了烟火气息。为世人珍视的斑竹或湘妃茶荷,摆放在茶席上会略显花哨,但精美的,却是可遇不可求了。

日常用的茶荷,使用频率较高,由于经常在茶友间穿梭传递,因此茶荷的定期消毒,显得尤为必要。如若选用能够自行抑菌杀毒的银质茶荷或铜质茶荷,才是上佳的选择。铜茶荷有金属的异味,可能会影响到茶味,二者不可得兼。银质的茶荷,没有任何味道,如果摩挲日久,形成了玫瑰红色的沉稳包浆,入驻茶席便会增彩添色。

茶荷,有时会被清洁的白纸、树叶取代。在潮汕工夫茶的冲泡程式中,就有茗倾素纸、壶纳乌龙的细节。一纸漫卷,素宣香茶,此时若有翠竹投影其上,这席茶,便多了耐人寻味的诗意和墨色了。

茶则,增减计量

茶则,是量取茶的计量器具。依靠茶则,从茶仓里量取大概所需要的茶叶,同时依靠茶则,把茶叶轻轻地拨入泡茶器内。从某种意义上讲,茶则兼顾了计量、拨茶、疏通壶嘴等多种功能。

茶则之“则”,包含了量取、则度、准则等含义。陆羽《茶经·四之器》中写道:“则,以海贝、蛎蛤之属,或以铜、铁、竹、匕、策之类。则者,量也,准也,度也。凡煮水一升,用末方寸匕,若好薄者减之,嗜浓者增之,故云则也。”《茶经》里,明确指出了茶则可选用多种材质,也详细描述了用茶则增减茶量的方法。在现代的茶席上,我们常常去寻觅一根嶙峋的竹鞭,或截取一根一波三折的树枝,或寻觅一截斑竹来作为手头的茶则,不仅方便实用,而且会使茶席上氤氲着山野清趣。

竹子和茶,自古就有不解之缘,产茶之地也多竹林苔藓。刘禹锡的《西山兰若试茶歌》写道:“阳崖阴岭各殊气,未若竹下莓苔地。”清茶与翠竹,本是山中清物。竹下饮茶,茶引清香,竹添幽境;茶烟竹影,相映成画。明代朱权《茶谱》里写到过茶架,他说:“茶架,今人多用木,雕镂藻饰,尚于华丽。予制以斑竹、紫竹,最清。”朱权虽言茶架,却道出了茶竹相伴,是最相宜的。竹和茶都无世间的俗尘气息,可谓双清。杜甫有《屏迹》诗云:“杖藜从白首,心迹喜双清。”在茶席上,选一截自己喜爱的竹子作为茶则,茶竹双清,相得益彰。

茶则虽小,意义却不寻常。我经常鼓励学生,要亲自动手,到山野里、竹林里,用自己的眼光,用自己的手工,去信手拈来,做出适合自己的茶荷与茶则。自己制作的茶具顺手,手作之美包含着辛苦和情感,自己不会随意抛弃和轻易丢弃。生活中,老人常告诫我们要敝帚自珍,这与“茶性俭”是一脉相承的,也是“茶则”另一层面的意义。

市场经济时代,资本的扩张和逐利性,用各种方式鼓励人们喜新厌旧,不断更新,用过即丢,这种涸泽而渔的消费模式,违背了中华传统中敬天惜物的美德。我们要学会抵制不断扩张、消耗大量能源的工业产品,在生活美学的构建中,力所能及地开动自己的双手,整合心灵和智慧,制作出自己需要,真正适合自己的茶具。手作的茶具,便会与心灵相关,手作之美,让人珍视。如此的茶器,在茶席上陈列,才是有温度、有情感、有对话的。

滓方,有容乃大

滓方,是茶席上收集汇聚多余茶水、废水以及茶滓的器具。滓方,在日本又称建水,与高屋建瓴的“建”同义,有倾倒的意思。

滓方,不同于水方,也异于涤方,三者形制相似,容量大小却不等,功能悬殊,不可混淆。《茶经》记载:“水方:水方以椆木、槐、楸、梓等合之,其里并外缝漆之,受一斗。”《茶经》里记载的水方,容量较大,一斗相当于现在的十升水,可见,水方是专门用来盛装、煎茶所需要的山泉水的容器。“涤方:涤方以贮涤洗之余,用楸木合之,制如水方,受八升。”根据陆羽的描述,涤方应该是洗涤茶具用的容器,形制比水方略小一些。“滓方:滓方以集诸滓,制如涤方,受五升。”滓方无论是形制还是功能,与建水的功能非常接近了,成为专门收集废水、茶滓的专用器具。另外,从性状和体积上分析,水方、涤方、滓方三者在不用时,可以叠加在一起收纳,以节省存放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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