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桥道:“到现在只有我们一家人了,当初逃出劫难的都没有后代。”
王振华眼睛渐渐沁出泪花,过了良久,道:“你祖父的哥哥很早以前就离开故乡。到岭西去了,那一支外出时间太久,找不到了。”
王桥心中一动,暗道:“成津县委书记便是岭西的本家,辈份也排得上。莫非也是我们一族。”他为人沉稳,暂时没有谈起此事,免得让老人家希望越大希望越大,等到以后找到王卫东,聊了家谱以后,如果确实对得上,这才告诉眼前这位老人。
王国莉最了解父亲,见其神情,便知其又想起往事,赶紧打岔道:“今天王桥过来打先锋。随后大山还要带王永德一家人过来见面,这是好事。”
王振华道:“以前让义给我写过信,说是生了个儿子取名永德,没有想到好几十年才让我看到永德娃儿。”说到这里,他肚子咕咕地响了几声。
住院以后,王振华一直没有食欲,更别说发出这种象征着饥饿的咕咕声。冉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道:“爸,你是不要吃东西。”王振华盘腿坐在床上,摸了摸肚皮。道:“想喝点稀饭,吃点豆腐乳。”
听说王振华想吃东西,除了不了解病情的王桥以外,家人和医生都觉得欣慰。
聊了一会。主治医生劝说大家暂时离开,让老爷子休息,王桥等人这才离开病房。等到医生再从病房出来,王国莉来到医生办公室,道:“我爸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是资深教授,一派学者风度。他一直负责王振华的治疗,对今天情况感到十分费解,道:“情况很好,比我预料得好得多,这一次的难关算是渡过了。”
王国莉解释道:“我爸有一个心障,一直以来都认为老家人因为受到牵连而全部被还乡团杀害了,今天得知还有亲戚没有死,因此异常高兴。”
医生想着发出过数次病危通知书,感慨地道:“人体科学太奇妙了,未知领域太多。从理论上来说,这种情况解释不通的。”
王国莉询问道:“还要从老家来几位亲戚,能否让我爸继续与他们见面。”
医生笑道:“当然可以,这对老书记有好处。但要注意休息,别太累着了。”
两个小时后,熟睡的王振华醒来,道:“王桥在哪里?叫他过来,跟我说话。”儿子和女儿都生在广南,平常都是说普通话,不会讲家乡话,今天听到柳河镇二道拐的乡音,让王振华觉得很是过瘾。
王国莉道:“国栋带着王桥出去吃饭,等会就来。”
话音未落,王国栋和王桥走了进来。王振华喝过清粥,又睡了一觉,自觉精神十分旺健,便从床上下来,坐在椅子上与王桥说话,聊家常。
“你爸如今在做什么?”
“解放后,我爸去读了翻身书。由于家里穷,读完小学便回家务农。我爸一直认为王家是书香之家,一直非常注重学习,把能够找到的书都拿来读了,特别是对古书很有研究。他虽然只是小学文化,水平还是很高的,一直在家乡担任民办教师,最近还转了正,成为国家正式教师。他不愿离开故乡,守着家族的祖坟。”
王振华听得频频点头,道:“不愧为王家的娃儿,人穷不怕,关键是要有志气。”又问道:“祖坟还保护得还吗,破四旧时没有受到破坏吧?”
“祖坟基本完好,破四旧时没有什么损失,估计是远离城区的原因。”
“你奶奶是什么时候去逝的?”
“我奶奶这一辈子都很艰苦,爷爷遇害后,她一直未再嫁,就将我爸一人拉扯大。”
王振华道:“礼义找了一个好爱人,有一个乖娃儿。”
坐在旁边的王国栋道:“还有两个乖孙,王桥和王晓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这个很不容易。”
在刚才王振华熟睡时,王国栋单独请王桥吃了饭,问了王桥和王晓的情况。王桥在长辈面前一点都没有保留,如实地讲了自己和姐姐这些年的情况。草根青年努力向上拼搏的道路原本就十分艰辛,不需要添油加醋,就让久居高位的王国栋十分动容。
王桥道:“我奶奶是在我初中毕业之时得病的,医治无效后走的。”
王振华道:“在我们家附近有一个段家,常与王家来往,他们家还有没有人?”
“段家还住在附近,平时有来往。”支部书记段三,段三的女儿段燕,这两人都与王家有密切的联系,只是,王桥从来都是看到当前,没有想到上辈们还有来往。
王振华道:“当年为王家诸位长辈、兄弟们修坟就是段家的长辈。段家和王家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互有通婚,实质上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以后要去看望段家后人。”后面几句话就是讲给儿子和女儿听的。
父亲一直有牵连族人被害的心障,如今王桥到来,心障即去。王国栋听其意似乎要回柳河,担心其父亲承受不起长途旅行,道:“你回去要惊动省里很多人,干脆让我们先回去看看,探探路。”
王振华瞪起眼道:“谁说我们要招摇过市,悄悄回去拜祖坟不就行了。到时只把大炮叫上,我们两人去。”
王国莉也建议道:“那得等身体再养好些,不必急在这几天。”
聊了家乡事,王振华精力又不是太好,回到床上睡觉。
晚上,王永德、杜宗芬、王晓等人也来到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