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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点那种极费功夫的菜,点几个寻常炒菜,再配一盘凉拌什锦、几张杂面饼子,一桌子人便能吃得饱饱的。匀下来一个人的花费不过十几文钱,实在是划算得很。
但猪肉脯的价格显然就没有那么亲民了。把货郎刚才付给男人的钱拿到食肆,起码能吃个饱饭,但换成肉脯却只有半个巴掌的大小,解馋都够呛。在价格上便输了食肆一头。
向男人说了自己心中想法后,对方也是一副赞同的模样,这肉脯的价钱确实贵了点。
别看他刚才收了货郎好几文钱,但可一点没有胡乱要价。掰着指头一算,就知道这些钱顶多够成本,甚至都还没算上柴火和自己劳作的钱。
见男人有些愁眉不展,货郎猜测对方大概是想做肉脯来卖,又担心价钱太高,无人购买,便出声开解道:“但是以肉脯的美味,即使价格贵上些,也会有不少人来买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听到货郎的话,男人的眼睛立马便亮了一瞬,忍不住问道:“郎君当真这么觉得?”
货郎点了点头,又拿这段时间在世家贵族中爆火的香皂举例。
“你就是蓬柳村人,又在许家食肆做工,肯定见过各地的商贩来购买香皂的情形吧?”
男人点了点头,他自然是见过的。
“光我来蓬柳村的这一路上,就碰到了三四个。光看模样就知道是不缺银两的大商贩。一打听,果然都是为了香皂而来。”
“如今谢郎的香皂在城里可是受欢迎得很。我听说最特别的一种是带着香味的,即使价格高达百文有余,那些世家娘子都是抢着要买。那才是名副其实的‘香’皂嘞!”
货郎顿了顿,见男人似乎能听进去自己的话,便继续道:“你看那香皂的价钱如此之高,都有大把大把的人买。你这猪肉脯又何必担心会无人问津?”
“要我说啊,价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关键之处在于你的东西要好。只要是顾客喜欢,再高的价钱都不愁卖!”
不得不说,身为货郎的他对于经商一道上看的确实比寻常人透彻。
当初许大郎在定徐县卖的银丝酥,价钱可一点不比如今的猪肉脯便宜,但还不是有那么多人抢着要买?
由此可见,产品的质量是否过关、能不能受顾客喜爱,这才是最重要的。
货郎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男人的顾虑。他想了一夜终于做下决定,第二日一早,便把今年冬天卖酸菜攒下的积蓄拿出大半,去村里的猪户那儿换了猪肉回来,准备制作猪肉脯。
制好的猪肉脯被他拿去湾水县叫卖。若是放在从前,这种完全陌生的吃食在初期是很难打开市场的。
毕竟古代的科技水平没有那么发达,人们的生活也缺乏什么变化。对于新事物的接受程度便没那么高。
不过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在百姓看来并非什么坏事。大家都是喜欢过安稳日子的。平淡一点又有什么不好?
能吃饱饭,生活踏踏实实的就是幸福。经历过战乱颠沛、流离之苦才知道,日子能一成不变是一件多值得向往的事情。
但是谢虞琛不一样。他的出现对百姓来说就像是平淡日子里一抹艳丽明快的颜色。这个颜色代表着新事物、生机和变化。
谢虞琛来到这个时代后做的许多事情,距离蓬柳村最近的湾水县是受影响最深的。再加上湾水县又是附近数一数二的富庶。因此只要谢虞琛一鼓捣出点新鲜东西,基本都是第一个出现在湾水县的市场上。
在这一方面,就算是江安府和比起湾水县比起来,那都得往后稍一稍。
受了谢虞琛的影响,现在的湾水县对于新鲜事物的包容度大大提升。以至于男人做的猪肉脯刚往台面上一摆,立马便有人上前询问。
虽然男人报出的价格是高了点,但那些手里不差钱的,都还是愿意先花几文钱买一块尝尝味道的。
有那些嘴巴比较毒的,肉脯刚进嘴后没开始嚼,就知道它的味道差不了。嘴里还叼着一块肉脯,就又要掏钱继续买。
路过的众人见到这幅场景,都有些心动。但又怕这些人是那买肉脯的货郎请来的托。一时间便站立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买几块尝尝。
不过他们并没有纠结太久,便加入了购买肉脯的人群中。
而促使他们做下决定的原因也很简单。往那货郎的筐子里瞟一眼,就能看到里面装着的肉脯不过薄薄一沓,看起来实在不是能禁得住卖的模样。
这样的场景让他们忍不住想起了过去的许多经历。比如许家食肆的吃食,再比如蓬柳村的酸菜和猪肉,在刚上市的时候,都是像现在一样,数量少得可怜。
往往不过是他们多犹豫一会儿,对方便卖完收摊了。接着没过几天,这样东西便在城里流行开来。而他们这些错过一回的人,再想买就要和许多人争抢,最后还不一定能抢得到。
多少次的经历让湾水县的百姓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回遇到猪肉脯,他们是说什么都不能错过了。
而这种购买的热情在得知面前的货郎来自蓬柳村时,更是到达了巅峰。一刻钟都不到,货郎筐里的肉脯便被众人抢购一空。
就连男人最开始为了整齐而切下来的一些零碎的边角料,都被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用几文钱买走。
如果没有听错,络腮胡旁边的一个人还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感慨自己没有抢到这个便宜。
湾水县百姓的热情极大的激励了男人要做猪肉脯的决定。数了数今日赚到的银钱,即使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昏暗,但男人还是和妻子一起,熬着夜又赶制了一批猪肉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