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琼毫不迟疑道:“晚辈志在探求当年结怨实情,决不敢稍存偏袒,假如曹克武所述是真,晚辈愿代先父和欧阳宫主认罪受罚,纵然以命相抵,亦所不辞。”
沙娜拉吧息道:“那欧阳天寿和令尊即为白道中成名之辈,想来也不致真如曹克武所述那般不堪,此事经过定有隐情,无奈如今欧阳天寿和令尊都已先后谢世,但凭曹贼一面之词,那能查得出真像实情。”
桑琼道:“晚辈正为这一点感到困惑不解,当年之事已无对证,但曹克武和晚辈订约海心山,并称届时能举出人证及物征,他那‘人证’从何而来?”
沙娜拉也不解,道:“这却难说,除非有人曾经目睹当时经过,而且,此人现在仍活在世上……”
郝休接口道:“反正是顽强无对证的事,万一他随便拉一个人出来作证,硬是说是目睹之人,却是难以对付。”
麦佳凤也道:“咱们最好能暗地查明曹克武的打算,他若真有证人,也好预作准备。”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在猜测那可能的“人证”,正莫衷一是,沙娜拉突然沉声道:
“欲得实情,只有从一个地方着手。”
大家齐问道:“什么地方?”
沙娜拉神色凝重地道:“后园琼楼。”
桑琼急道:“那阿兰贱婢会知道实情?”
沙娜拉道: ;“曹克武篡位窃宫,尽屠旧人,除了那贱婢外,再无可托心腹之人,那贱婢又自恃武功,十分跋扈骄傲,是以曹贼对她俯首贴耳,无事不告诉那贱婢,只有从她那儿,或能获得曹贼一些实情,此外,恐怕没有第二处着手的地方了。”
郝休犹有余悸地道:“那贼婆娘武功的确高得可思议,要想制住她,只怕不容易。”
沙娜拉冷哂道:“其实,贱婢武功虽高,要制她却并不太难。”
郝休急道:“真的么?夫人快说出来,我得寻那贼婆娘报一剑之仇。”
沙娜拉仰面问道:“现在什么时刻了?”
桑琼道:“咱们是午刻过后前往水牢,未牌初进入地道,谈了许久话,此刻大约已近申牌了。”
沙娜拉道:“这么说,时间还早,这地道颇称隐密,也从未被人使用,你们不妨就在地道略事休息,等到入夜以后,老身再告诉你们动手的方法。”
大家见她说得轻松,都有些半信半疑,不过,她既为阿兰旧主人,想必自有她的独得之秘,于是,大家果然依言就地坐下,将地道暂作休息藏身之所。”
过了片刻,鹊儿惦念老父,不安地问道:“桑少伙,咱们还要不要出去呢?”
桑琼尚未回答,郝休已抢着道:“自然要出去,但咱们却要带那叛门欺主的阿兰贱婢一起走。”
鹊儿低声道:“婢子尚须回报姑娘,不能久候,假如……”
桑琼点点头道:“现在距入夜还早,你若急于会晤父亲,何妨先去将他带来,或者先回朱阁亦可,但须记住暂时别把咱们留在地道中的事告诉路姑娘,以免她又替咱们担心。”
鹊儿急道:“婢子理会得,如今我爹爹事实上已经无法再回阿儿汗宫了,就连婢子也恨不能追随少侠一起离去,为了咱们姑娘,婢子又不得不回去,只求少侠答应携带我爹同出虎口,婢子就感恩不尽了。”
桑琼笑道:“这是你一片孝心,咱们当然答应,你放心吧!”
回头又对郝休道:“我看这地道比荒山乱林更安全,就算曹克武在,也不至想到咱们会舍远求近,留在内宫地底,贤弟请领鹊儿去跟她父亲见面,顺便也将他带到这儿来,咱们决定今夜探过‘琼楼’之后再走,如能擒获叛婢,押往耶律前辈处,那就更好了。”
郝休应声而起,临行时,又叮咛道:“小弟跟那叛婢有一剑之仇,务必等小弟回来后,才可以动手呀!”
桑琼微笑道:“准定等你回来就是,现在天未入夜,你们出去也须格外谨慎小心。”
郝休应着,与鹊儿疾步而去。
这时,天色虽未入夜,地道中却黑漆漆难辨五指,桑琼为了戒备万一,便嘱麦佳凤移坐在通往出口的一边,自己盘膝跌坐入口方向,让隐娘扶着沙娜拉居中,叫人相挨而坐,气息相闻,以防不测。
坐定未久,沙娜拉喃喃说道:“当初建此地道,乃是准备万一师父他们寻来时,作为脱身之用的,没想到师父并未追索脱逃门人,咱们自己却遭到了报应,这十年地牢之中,老身时时在懊悔追恨,又觉得不能全怪阿兰那丫头,试想,咱们自己原是叛师潜逃的人,如今人再叛我,何足为奇,再说,女人胸襟毕竟是狭窄的多,因爱成恨,积怨反目,这也是人之常情,老身只怪那丫头手段太毒,不该毁我双眼,令我们夫妇今生今世,永难再见……”
桑琼忍不住问道:“那曹克武和阿兰迫害夫人,为的是‘聚精大法’,由此推想,阿兰应该没有练过聚精大法,但她的武功为什么那般精深呢?”
沙娜拉道:“所谓‘聚精大法’,不过是聚毕身之力,作孤注—掷的意思,用于危急拚命,固然无人能御,但一发之后,力竭身虚,必须百日静养才能复原,终非对敌之上乘,那丫头练的,却是本门精妙的‘驳剑术’,这和聚精大法不能相提并论。”
桑琼道:“晚辈也曾习过‘驳剑’之法,但不知那阿兰已有几成火候了”
沙娜拉凝重地道:“据老身所知,她‘驳剑’火候,已达神剑合一的境界,剑气飞旋一匝,能斩断百丈内铜柱铁杆。”
桑琼骇然一惊道:“这么说来,竟是练到十二层功力,炉火纯青,天下恐无人能敌了。”
沙娜拉点头道:“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桑琼问道:“难道连耶律前辈也不能匹敌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