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擦黑边了,树林里能见度更低,但马成功还是看得到在阮文勇右侧几米远有一棵大树,树干直径大概有五六十公分,恰好能够完全遮住阮文勇的身体。
“你这么紧张干嘛?姚齐已经给她老爹说清楚了,她现在就在成功汽修厂,和她老爹住一块。”马成功边说脚下又向下挪了一步。
“我。。。。。。我的确喜欢姚齐,如果我能够。。。。。。我会娶她。”阮文勇道,语句虽然有点断断续续,表现出了他内心的犹豫,但语调却很平稳,证明他说的不是假话。
听到他的话,马成功不由得心里一怔。他原以为阮文勇就是把姚齐当一个挡箭牌,把姚齐那里当一个临时落脚点,谁知这浓眉大眼的小子还真喜欢上姚齐那个胖姑娘了,这找谁说理去?
想了想,马成功左右看了看,找了一块平地坐了下来,摸出烟来点燃吸了一口,笑道:“说正事。你和工头签合同没有?没签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不拦你。如果签了,那你恐怕就得跟我走,万一你出什么事,我承担不起责任。”
阮文勇有些愣神,忽然想到马成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立刻又向右侧紧走了两步,站在树旁道:“你知道我。。。。。。我是用陈旭东的名字签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用陈旭东的名字的签的,你敢用阮文勇的名字签吗?马成功心道。他当然知道工头根本就没和阮文勇签什么合同,否则陈旭东不可能安安稳稳地躲在这里。其实这种情况也非常普遍,毕竟这项目是清江分公司的,清江分公司是央企,对承包商的要求很多,不但要求按时给民工结算工钱,还要买保险之类的,否则就不准准入。像阮文勇这样只要有工钱就行的打黑工的人,正是包工头们的最爱。
伸长脖子望了望山下,那群人还在,只是一部分好像已经走了,门口传来“突突突”的声音,应该是拖拉机离开的声音。想了想,马成功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是跟我走还是自己走?刚才已经给你说了,老杨他们已经去镇上了。”
阮文勇有些疑惑地看着马成功,半晌才道:“你,不抓我?”
马成功笑着将烟头杵灭,站起身指了指阮文勇,道:“哥再教你一次,在中国只有警察才有执法权,你运气好,哥不是警察。哥是清江分公司的治安保卫专员,你知道治安保卫专员是什么意思吗?”
阮文勇一愣,想了想,试探着道:“抓小偷的?”
“我去。。。。。。”马成功有些无语,正想要解释,却又觉得阮文勇说的也没错。搜肠刮肚了半晌,才道:“就是管治安保卫的。你一个外国人,说了你也不懂。责任,责任你懂吗?你出现在在我们这儿,还跟我们的工头签了合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的工作出了差错。因此我带你到镇上,你最好明天就自己卷铺盖滚蛋,不要给我添麻烦,明白了吗?”
这次阮文勇听懂了,他踌躇了几秒钟,道:“好,我跟你去镇上,明早我自己离开。”
马成功转身便走。
两人的速度都不慢,很快便到了坡顶。可是刚从排水沟里冒出头,马成功便傻眼了。只见大路和乡村道的岔路口停着一辆四轮拖拉机,旁边还有几辆农用三轮车,十几个明显是社会人的彪形大汉或坐在车上,或蹲在路旁。
马成功回头看了看,却见阮文勇已经在向一旁移动,就快到冲沟了,急忙低声叫道:“阮文勇,别过去。”
阮文勇根本没理他,直接下了冲沟,很快又从另一边爬了上去,蹲在乡村道的路沿下。马成功回到坡上,沿着阮文勇的路线过去,刚到冲沟边,便看到阮文勇一个翻身上了乡村道。紧接着便听到一个声音大叫道:“他在这儿。”随即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然后是几道强力手电筒的光柱向着冲沟射了过来。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马成功便见一个人影连滚带爬地从乡村道上落了下来,接着便反身滚下了冲沟。下一秒,手电筒的光柱直接照到了马成功的身上。
马成功举起手挡住光,刚想说话,却见对面一人从屁股后面摸出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对着马成功一指。
“砰!”
在他摸枪的那一刻,马成功已经趴下,在确定那是枪后,他直接翻身便进了冲沟。子弹正好从他头顶飞过,让他头皮发麻的同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上面每隔十几米就停着一辆电动三轮车或两轮车,一直到坡下面。有两个人,说他们自己是警察。。。。。。我掉下来的时候受伤了。”阮文勇道。
此时他距离马成功不到十米,即使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但马成功仍然看不到他在哪儿。这得益于冲沟里那密密麻麻的灌木丛,现在汛期还没有到,去年因为山洪导致的冲沟底部的泥沙蕴含了大量的水分,在今年便幻化成了这七八米深的冲沟里有如原始森林一般的景象。
马成功低声道:“你待在原处不要动,我过来。”边说边伸手从后腰上取下甩棍,弯着腰摸摸索索地向着前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