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得到命令却是要秘密杀这几人,虽然不知何故,但曹孝杰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知道此时该如何决断。
他连忙跪下继续表示忠心,神色坚定,缓缓说道。
“指挥使放心,吾必妥善完成此事,及时赶回凉州。”
“此事必不会有任何风声传出,若有传言,请指挥使斩吾头颅。”
曹孝杰立刻做出了决断,没有丝毫犹豫。他是张延礼的亲兵,身家性命皆系于张延礼一身。在关键问题上,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犹豫,此时,若张延礼带兵弑父夺权,他们这些人也大半都会跟随,更别说杀其他人了。
不过事情还远远没到这个地步,对于张淮深这个生身父亲,张延礼还是相当尊重,而且目前大家利益一致,没什么冲突。
至于张淮诠、张淮鼎、张文彻、张延嗣四人,张延礼其实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在长安的优柔寡断了,当初想着父亲张淮深得授旌节,地位稳固,而他父子牢牢掌握军权,有能力压服内外。而沙州索、李、阴几大家族,就算有些不满,但归义军势力蒸蒸日上,他们的利益没有受损,同样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大家虽然平日里有些不合,但在一些关键问题,仍然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能够一致对外。
这种情况下,他就不需要徒生杀戮,否则,万一要是事泄,造成名声有碍,反而容易引发新的不可控风险。
但是阴差阳错之下,他为了接下来数年的顺利发展,想得到朝廷的信任和委任,亲自带兵入长安与巢军交战,却造成凉州空虚的局面。
他虽然事先做了不少准备,但这几人聚在凉州,总是让他非常不放心。
凉州目前不缺兵将,但缺一个驻守后方的主心骨。他的嫡子太过年幼,根本承担不了这个责任,而让亲族驻守同样不太可行,他并不是长子,甚至不是父亲的第一继承人,如果让弟弟驻守,风险也极大,基本很有可能亲手打造的基业被别人夺取。
故而,此刻的张延礼顾不得之前的优柔寡断,权衡利弊后,终于痛下决心,不再有所顾虑。
对于曹孝杰的选择,他倒是一点不意外,心中想着,干了此事,曹孝杰此人可以重用,正好分担下高加福权柄。
此刻,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些人会不会很快就制造麻烦,曹孝杰赶回去到底还来不来得及,若是凉州有变,他顾不得后续了,只得立刻赶回凉州平乱。
至于此时,他还不想因为一点担心就放弃原本的计划。
而曹孝杰没让张延礼失望,当夜点好人马,次日一早,立刻急忙行军,不敢有丝毫耽搁。
这个时候,张延礼只能自求多福了,只希望安怀淑那边可以听进去自己的嘱托,只要四百亲兵不动,凉州城内就不太可能出现大的问题。
只要凉州不乱,那局势就不会太过危险。肃、甘、凉三州被张延礼经营一段时日,他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人不在凉州,只要他没出问题,凉州也不乱,凭这几人绝对翻不了天。
而张延礼不知道,张文彻等人的手段不差,能制造出来的麻烦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棘手。
而几乎在张延礼派遣曹孝杰回转凉州的同一时间,鄯州城内,现任回鹘可汗夜落纥,也正在接见凉州前来的使者,但这名使者却不是赤水军派遣而来。
使者是一名僧人,自称是凉州防御使所派。
听闻对方的自报家门,夜落纥手下不敢大意,连忙禀向他禀报。
而夜落纥自然知道凉州的实际情况,知道凉州实际掌权的是张延礼,而张延礼只有一个防御副使的头衔,对于这个自称来自凉州防御使的使者,他还是有几分好奇,故而还是亲自接见。
那名使者见到夜落纥,倒是恭敬行礼道。
“贫僧悟法,见过夜落纥可汗。”
上首的夜落纥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他不是佛教信徒,对僧人态度上比较一般,至于对方的目的,他虽然好奇,却不会在此时表现出来。
“大师有礼了,汝自称由凉州防御使所派,可有张使君信物为证。”
夜落纥不是酸腐文人,可没有打哑谜的意思,上来就直接揭开了对方的老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