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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见她醒了,走上前上下打量,心内惊叹不已,在宫廷内美人无数,可有这般样貌的没身上的那股子味道,有这气度的样貌上欠缺一二,嫩白脸上贴着湿发,沾有几处烟灰,却是丝毫无凄惨之意,只盈盈惜弱。
纤浓合度,身体玲珑,眼下估计还是稚嫩身子,若是沾情弄爱,要说不清的黏腻了,不知遇上何等身份的男子才能保她一命。
再想到她隐隐威胁静安公主,眼里便跟淬了毒一样毒辣,“醒了便去前院候着,静安公主胸怀大度,惹出这样大的乱子居然还要记挂于你。”
桐君可不敢居大,推诿道,“劳公主挂心,烦请嬷嬷禀告一声,我已无事。”
嬷嬷深深看她一眼,想到也不是一个笨的,可公主召见,不是她能推却得,转身在前方带路,“走吧。”
“那嬷嬷,可允我净面一下?”桐君看嬷嬷点头,忙选了一个丫鬟水盆,刚提上来的井水寒凉,扑在脸上退了大半的燥意。
羽睫尾端挂着水珠,眸子清亮,扑闪两下便落了下来,颤悠悠的,她发髻简单,散发归拢上去,簪子固定好。
嬷嬷跟着她的动作看去,又是一诧,簪身是通体青绿的细长玉,周身由紫色珍珠镶嵌,尾端盘踞成花瓣的样子,黄色花蕊是用薄金贴合,簪子小巧,但奢华精致,算得上有价无市,因为无他,南海深处蚌产的便是紫珍珠,上面虽小,却各个圆润透亮,玉身清透水色极好。
心里捉摸不定,频频往她面上看去,进府几日百般打听确实是毫无依仗,也只在大少爷庇护下活的艰难,可这又怎能说的通?
压下诧异,带她到前院,便去屋中回禀。
静安公主抬头看去,隔窗遥望,脸上喜意便僵在脸上,声音微沉,道,“晓得了。”看着身边人衣袂急速闪动,脸上挂满担忧,转了口气解释道,“倒是没想到鹤鸣苑派了她来了。”
屋内一静,俱都看向四老爷。
静安公主是明媚大气的长相,衣装华丽高贵,金钗玉步摇插在复杂发髻上,带着皇家人的疏离,此时明显不悦,尴尬的气氛便弥漫开来。
魏世佑却没多少感知,也可以说自从看向外面,就不再关注屋内的人,刚才的体贴入微好似泡沫般,连连问嬷嬷,“她无事吧。”
魏世佑脸上带着懊恼,埋怨自己没了解清楚,刚才还生气蠢笨的丫鬟连烧水做不好,如果是她,毕竟身子娇弱,天如此热,应该小心中暑。
还有一人张望,便是角落处的李兆松,瞧她面色苍白,心头便心疼不已,动静已引起注意,被魏云安拉了衣角,才收敛了急色。
魏云礼今日第一次起身,虽受了杖刑,但是行刑之人却下手极轻,更是得意,见众人无措,心里轻慢桐君,讥笑道,“妓子之女,何来登大雅之堂。”
话十足的糙,堂中众人脸色突变,面面相觑,都不敢再提相帮之言,魏世佑嗫嚅无声,李兆松脸色变了又变,有些心虚,脸色灰白。
默契般,众人便把桐君扔在庭院中。
桐君站在院中,双腿早已麻木,身体内冷意蹿升,外面却热浪灼人,内外冲击,身子摇摆不定,眼前不断发黑,她咬了咬舌尖,剧痛让她寻回些理智,片刻又昏沉,只能周而复始,到了最后,舌头,手心无一处好的。
日轮当午,汗水滚落进眼角,刺痛不已,她难耐痛呼出声,脑中纷繁思绪,偶有笑声传来,麻木的脸庞还是一寸寸裂开,还是那般钻心蚀骨的疼。
忽然,一阵温凉手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腰,她松了口气,卸了大半气力靠了过去,转了视线望去,忽然涌出股委屈,不可自抑的蓄满了眼泪,却不敢哭出声,只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第15章
◎随你◎
魏鸷脸色瞬时落了下来,十里早见机的搬了凳子,扶着她坐下,唤来小丫鬟打扇端水,瞧着有了些许血色,俯身微微吐出口气。
魏鸷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冷冷看着轩窗四开透露出来的热闹情景,他平日气势收敛,此刻外放出来,肃杀之意急速飞奔而去,屋内众人所感望来,只听木凳拖地声刺耳,片刻间,所有人俱都站在了院中。
气息浓稠到几乎停滞,众人无措低首,面对跃然而起的不满下意识噤言。
魏世佑眼光频频打量木凳上的人,刚欲出声关怀两句,眼前身影一闪,她隐在身后再也瞧不见,抬头便触到冷硬的眼眸,冷漠无情,甚至仇恨厌烦,便一眼让它似掉入冬日深潭中,心底一凛,彻底没了想法。
静安公主上前,不解问道,“这是发生何事?”只一瞬,笑着的嘴角僵在脸上,微微俯身,“师保大人。”
众人看到魏鸷连静安公主面子都丝毫不给,心内惴惴,不敢妄言。
静安公主脸色红白交换,羞愧恼恨,她本以为嫁入魏府,成了四夫人,长者为尊,便能指点一二,此事出面含糊两句便能就此揭过。
她喊一句师保大人实不为过,她比魏鸷仅仅年长一岁,但圣上有公主二十三人,她实在不出挑,当时魏鸷年少成名,便在宫廷内书房教授过皇子及众位公主,手段层出不穷,不留情面,又有理有据,冷厉气场喝的众多公主见了他如老鼠见猫,她便是其中一个。
只见魏鸷抬眸在院中扫视一圈,丫鬟嬷嬷俱都站在门口,里面冰鉴发出丝丝凉气,甚是惬意。
“尔等聚众宴饮,日食万钱,骄奢浪费,凡是魏府子弟从今日起在院内誊写《仪礼》五遍,五日内交至鹤鸣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