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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还未待梅枝说话,屋内传出连连极深急速的咳嗽声,骇的南雁脸色立时不好,只提了裙角进了屋子,门扉在她眼前重重关上,听着里面重重的拍背声,深深望了两眼转身出了院子。
烈日照的她一头的汗,她从袖中掏出手帕拭汗,手放下后看到帕子上是红白糅杂成一团,那可是大小姐赏给她的新胭脂,这下倒好,一早晨的功夫白费了,一股子烦躁便升腾起来,咒骂道,“也不知使了什么下贱的手段,哄的少爷这般上心。”
咒骂一阵,心底的郁气才散尽,依旧脸色不佳的走向前院,听到屋内大少爷朗声诵读,轻手轻脚到了廊下等着,直到没了声音才进的屋,道,“少爷,大小姐染了热疾,这几日恐无法下床。”
李兆松放下手中书,担忧问道,“可厉害?可有请府医?”
梅枝转了转心思,道,“应是很重,奴婢看大小姐面色苍白,咳嗽声重,昨夜整夜未睡,眼下倦怠的青黑,听说您派奴婢前去,以为您出了何等要紧事,听奴婢禀告完,还撑着身子说想想法子,可一起身眼前发黑又躺了回去。”
“表妹总是这么心善。”李兆松因着烦扰表妹羞愧,又因无法出行心烦,在屋中来回转了两圈,最终还是道,“我还是去看看表妹。”
走到门口,看着梅枝没有跟上,往回看去,见她脸色赤红忙回转走到她身前,伸手放到额头上,看她欲后退,小声道,“别动。”
梅枝自幼服侍少爷,一副心思全在他身上,见他日渐俊朗,品性高洁,心里早上上下下失了控,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此时心里记挂着她,忽然飘飘然般心内多了一份畅想,多想这时间便停到此刻。
“你也小心才是。”
看他离了自己,心里失落落的,她站在秀逸如玉的背影里狠毒的想着那种人也配做那般好梦,大少爷的妻子合该是大小姐这种菩萨心肠的世家贵女。
海棠苑内,魏云安倚着软枕,散着发,吃着冰镇的瓜果,时而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安静悠然,嘱托道,“若是他来了,就说我刚喝了药睡下了。”
南雁不解道,“小姐,为何不让表少爷见到您为难之处?”
“他一门心思不在我身上,何来自提苦楚,只是相帮次数多了,便以为理所当然了,我可以允诺锦上添花,却不想雪中送炭,四处撞墙的次数多了,便晓得回头了。”
“是。”南雁愤愤不平,“表少爷真是猪油蒙心,看不得小姐您的好。”
听着院中请安的声音,忙透过窗棂望去,果然表少爷带着梅枝来了,看着小姐点头,换了一副脸色出门。
魏云安听着外面妥帖的关怀,忽然恶心般扔了手中书,从心底觉得厌烦极了。
李兆松怔怔看着窗户,最后小声嘱托道,“若是表妹醒了,定要告诉她我来过,若是想吃什么,我去给表妹买。”
南雁连连应是,刚送走表少爷,便听着屋内强烈的摔打声,厉声呵斥院内丫鬟闭紧嘴,等的没了声音进的屋内小心收拾。
李兆松远远看到鹤鸣苑,却不敢寻理由进去,看了两眼也烦躁的离去。
桐君在院中无事,两日便把衣服样子做了出来,对于绣纹她请教了府内的绣娘,绣娘夸她天资聪颖,绣技越发精湛,被绣娘肯定,她兴致高昂,第三日实在眼睛酸疼,便请示隋嬷嬷想着出府逛逛针线铺子。
隋嬷嬷把她辛苦认真看在眼里,特地支了银子派了马车随她出门。
桐君依旧带着如意,出门机会难得,还是准备先去苏府,不过提前绕去了芙蓉醉买了一些蜜饯,行至半路,马车便停滞不前,前方有哭闹喧哗传来,桐君微掀开车帘看去,却是一怔,地上被推搡的妇人约莫四十的年岁,皮肤暗黄,眼睛臃肿,头发散乱披在身后,此刻手脚并用和几位妇人对打。
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便把妇人摁倒在地,哐哐甩了两个耳光,妇人瞬时脸庞红肿,对方中有个粗胖妇人说话粗鄙道,“这娘们到了这年岁,还一身皮子下贱,勾的我家爷们给她送钱,既然不想好生穿衣服,那都来看看,这白花花的皮肉。”
粗胖妇人旋即手下用力开始剥那妇人的衣服,两厢僵持,到底寡不敌众,露出半个肩膀,周围顿时响起不怀好意的奚落嘲讽声,别样的眼神俱都盯着那雪白,谁也没想到这般年岁还能有如此姿色,便轻视的说起不堪的话来。
车夫没想到碰上这种荒唐的事,眼下马车被看热闹的人围在中间,动弹不得,担心被斥责,正不安,听到耳边冷冷淡淡的声音似山间清泉,幽深静谧,立即抚平焦躁心情,“这里还有这些银子,你拿着去找那妇人说和,此次便作罢。”
车夫接过立马跳下马车,钻进人群,桐君放下车帘,左手右手紧紧握着,在瓷白手背上压出青色印子,片刻后,马车被人群涌动带着左右摇晃,那鄙夷的话也钻入车厢内,“呵,没想到此时还有人能出银子保你,警告你,若是再不安分,我便把你绑了送到码头上。”
码头上俱是苦力,寻些不值钱的妇人纾解一下,可手里一把子力气,白日受把头奴役,到了晚上便把火气力气全使了出来,一般不会撑过五日。
直到周围人断断续续散开,一阵风起掀起帘子,桐君便看到妇人虚弱的靠着车夫起身,几乎半边身子依靠在车夫身上。
桐君眼底涌起一阵嘲讽和深深的无力感,人不自贱别人无法轻贱,还未多想,马车前便响起娇媚的声音,“善心的小姐,奴多谢您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