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刚才的话说——”我说,“您是为了死而返回这座城市的吧?”
她将静静的微笑如黎明前的月牙一样浮上嘴角:“或许是那样的。但不管怎样,就每天实际生活来说都是没多大区别的——为活下来也罢,为死去也罢,做的事大体相同。”
“您在追求死去吗?”
“怎么说呢,”她说,“自己也稀里糊涂。”
“我父亲追求死去来着。”
“你父亲不在了?”
“不久前,”我说,“就在不久前。”
“为什么你父亲追求死去呢?”
我大大地吸一口气:“其原因我一直不能理解,现在终于理解了。来这里后总算找到了答案。”
“为什么?”
“我想父亲是爱你的,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你领回自己身边,或者不如说一开始就没能真正把你搞到手。父亲知晓这点,所以但求一死,而且希求由既是自己的儿子又是你的儿子的我亲手杀死自己。他还希求我以你和姐姐为对象进行交合,那是他的预言和诅咒,他把它作为程序植入我的身体。”
佐伯把手中的杯子放回浅盘,发出“咣当”一声非常中立的声响。她从正面看我的脸。然而她看的不是我,她看的是某处的空白。
“我认识你父亲不成?”
我摇头:“刚才说的,这是假说。”
她双手叠放在写字台上,微笑仍浅浅地留在她的嘴角。
“在假说之中,我是你的母亲?”
“是的。”我说,“你同我父亲生活,生下了我,又扔下我离开,在我刚刚四岁那年的夏天。”
“那是你的假说。”
我点头。
“所以昨天你问我有没有孩子?”
我点头。
“我说没办法回答,既不是Yes又不是No。”
“是的。”
“所以假说作为假说仍有效。”
我再次点头:“有效。”
“那么……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呢?”
“被什么人杀死的。”
“不至于是你杀的吧?”
“我没有杀。我没有下手。作为事实,我有不在场的证据。”
“你就那么没有自信?”
我摇头:“我没有自信。”
佐伯重新拿起咖啡杯,呷了一小口。但那里没有滋味。
“为什么你父亲非对你下那样的诅咒不可呢?”
“大概是想让我继承他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