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谢嬷嬷心里很是熨帖,老太太也颇为满意,沉吟道:
“你阿嬷伺候我一辈子,连自己终身大事都给耽误了,我必不会让她晚年没着落,择日不如撞日,这认亲酒索性定在后日,席面交由小厨房办,记在我账上。”
谢嬷嬷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声音沙哑道:“谢主子恩典,老奴这点小事还让您惦记着,真是……”
夏里也连忙感激道:“多谢老太太恩典,婢子必会用心对待这事儿。”
老太太眼眸里满是笑意,随意道:
“你小孩儿家家哪知道这些,院子里仆妇丫鬟那么多,你阿嬷吩咐一声就成了,你只管等着敬茶便是。”
夏里并无原身记忆,也不懂此间规矩,她仰头看向谢嬷嬷道:
“我刚给阿嬷做了身入冬穿的提花缎面交领长袄,认亲酒那日打算孝敬阿嬷,只我不懂规矩,光这一份礼是否太薄了些,依规矩我还得准备什么?”
老太太同谢嬷嬷相视而笑,谢嬷嬷声音柔和道:“什么都不必准备,有这份心就够了,我什么都不缺。”
夏里正色道:“阿嬷有那是您自己挣的,同我孝顺的怎能一样。”
老太太笑道:“你说的有道理,你按着自己想法来,这事儿没有旧例可循怎么着都行。”
夏里心中有数了,伺候着老太太用完朝食,谢嬷嬷领着夏里一起去处理青柚。
见到库房堆成小山似的青柚,夏里啧舌不已,谢嬷嬷挑拣出汁水足甜度高的给老太太留着,其余赏给底下丫头,连三等丫鬟都每人分得一个,好歹都能尝个甜头。
即便如此分发还是余下不少,老太太一股脑全赏给谢嬷嬷,让仆妇全搬到谢嬷嬷屋里去,谢嬷嬷哪能吃得了这么些,最后又给了夏里。
夏里琢磨了一会儿,打算将这青柚做成雕花蜜饯密封保存,等到冬日拿出来食用别有一番风味。
她曾去靖州旅居过一段时间,同当地侗族妇女学了用柳叶刀在食材上雕刻的独特工艺,这回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谢嬷嬷随她折腾并不阻拦,青柚在别人眼里金贵,在她这里平平无奇,若是能发挥更大的价值,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夏里下了值便去处理青柚,这东西不能久存,她先去谢嬷嬷那儿找了两个陶瓷罐,屋里没有灶具,还得去小厨房找巧荷帮把手。
夏里可不是刚入府那会儿的处境了,她在老太太跟前露过脸,且颇受老太太喜爱这事儿,乐寿堂仆妇都有耳闻,卢娘子哪怕再不待见她,也不好故意找茬。
巧荷在灶房还有活计要做,没空给她帮忙,夏里自己清洗青柚,她细心将表面青皮刮干净,然后切成片雕刻。
这柳叶刀还是她在后巷养伤时,特意去铁匠铺定做的,她总爱鼓捣些小玩意儿,各色工具总得备齐,这不就说用就用上了。
夏里打算先雕刻个简单的喜鹊闹梅练练手,好久没做手生疏了很多,反正青柚多的是,雕废了也不怕,她拿着柳叶刀雕刻的正起劲,耳边冷不丁响起卢娘子的声音。
“你竟会食雕?小小年纪能耐倒不少,你拜何人为师所学?”
夏里手极稳,哪怕被惊到,手上正雕刻着的花瓣也并未损坏分毫,她白了卢娘子一眼,漫不经心道:“忘了,小时候跟人学的。”
卢娘子眼珠一转,蹲下身笑眯眯道:
“我瞧你食雕这般出色,是个做掌勺的好苗子,要不你就拜我为师吧,我将厨艺传授于你,再结合你食雕的本事,定会成就不凡。”
夏里将雕刻下来的多余部分取下,淡定道:
“多谢卢娘子看重,可我感兴趣的东西太多了,身上也有差事,哪能整日留在小厨房当学徒,您还是另挑人选吧,巧荷就不错,踏实肯干又人品可靠。”
卢娘子满脸嫌弃的撇撇嘴,不留情面道:“算了吧,她就是个木鱼脑袋,要是能学成才怪。”
夏里吃过巧荷做的菜,算不上色香味俱全,就她年龄而言却也不算差,这卢娘子有刻意贬低之嫌,夏里索性不接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