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娘子就是个粗人,她不会看脸色,夏里不说话,她还巴巴上前问道:“你将这青柚雕刻出来要做甚?”
夏里倒也不隐瞒,直言道:“既吃不完,扔了又可惜,索性做成雕花蜜饯。”
卢娘子对这名儿闻所未闻,瞪着眼睛道:“这蜜饯也不是这么做的啊,你莫不是诓我。”
夏里掀了掀眼皮,语气平静道:“我诓你有何好处?蜜饯又不是只有一种做法,你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
卢娘子总觉得夏里神叨叨的,她继续问道:“这什么时候能做好?能不能与我尝尝味儿?”
夏里轻笑道:“这雕花蜜饯腌制过后得密封保存一段时间,冬日里享用才美味。”
卢娘子一听这话顿时歇了心思,她站起身道:“那今日是尝不到了,等时机成熟开坛取用,你再与我一些。”
夏里并不吝啬,她笑道:“这没问题,只日后我若琢磨新玩意儿,卢娘子能将灶房借我用用就行。”
与夏里结个善缘她不亏,卢娘子点头如捣蒜,笑眯眯道:“这事儿好说,只你捣鼓出来的好东西,得匀我一份儿。”
夏里爽快道:“一言为定,我用灶房也是下值后,必不会耽误你差事。”
卢娘子微微颔首,淡声道:“行,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没人在身旁聒噪,夏里手中的柳叶刀用的越来越顺手,不一会儿那喜鹊闹梅便活灵活现的雕刻好了,夏里看着成品很是满意。
巧荷忙完过来看到后,也爱的跟什么似的,只这雕刻的忙她帮不上,夏里干脆打发她回去歇息,小厨房的活计大多是要出力气的,睡不好身体压根抗不住。
两人关系亲厚,不必虚情假意的客套,巧荷累的浑身酸疼,便没有勉强自己,叮嘱夏里离开锁好小厨房的门就回去了。
夏里一个人忙活到亥时才将雕花蜜饯全部弄好,只等明日拿出去晒干,然后封存起来,便妥当了。
她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打着灯笼,慢慢往回走,以前她也经常工作到深更半夜独自开车回家,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过得很充实,她可能就是闲不下来的那种人。
进屋后她用火折子点亮蜡烛,再将做好的雕花蜜饯平摊在竹扁上,正打算打热水梳洗,卧房门猛的被人推开,只见一头破血流,衣冠不整的妙龄女子冲了进来。
夏里立刻举起柳叶刀,恶狠狠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乐寿堂,不想要命了不成?”
那小凤仙儿亦是满脸惊恐,她先将门关上,转身跪下磕头道:“姑娘莫叫,我是府里养的戏子小凤仙儿,不是歹人……”
夏里眉目肃然,冷声道:“你即是府里人,当知道规矩才是,在不说实话,我唤护卫将你拿下就地正法。”
小凤仙儿额头上的血汩汩往下流,她有气无力道:
“姑娘,我是被二老爷的人追赶至此,他……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无可奈何……”
她悲从中来哭的不能自已,夏里闻言眉头紧蹙,淡漠道:“那你躲到乐寿堂来又有何用?”
小凤仙儿声音哽咽道:“我想找老太太替我做主,我虽只是戏子,却也没有逼人就范的道理。”
夏里听见外边传来些许动静,善意提醒道:“既是二老爷强迫于你,你如何确信老太太会为你做主?”
小凤仙儿满面凄楚道:“我已无路可走,老太太若不为我做主,那也是我命该如此……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夏里警惕道:“我只是府里丫鬟,自身尚且难保,帮不了你什么。”
小凤仙儿忙从怀里掏出个帕子,她边打开边解释道:
“我不求别的,这攒金缠珠耳坠乃是亡母的遗物,一个在我这儿另一个在我兄弟那儿,若我此次遭遇不测,望姑娘帮我收好这信物,等我兄弟找来替我同他相认,若能侥幸苟活,你再还我……”
小凤仙儿眼里满是祈求,夏里虽不愿掺和别人的因果,可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