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陵川不等她说完就恼羞成怒道:“母亲,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凭什么认为夏里可以任由你挑挑拣拣?若是先前她没有认亲归家,你为我聘她为妻,尚有可能,如今却是想也别想。”
宋氏不满道:“我让你娶夏里,是知道你心里有她,也唯有夏里有与你并肩而行的魄力与胆识,并非只是单纯的看上方家,你懂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陆陵川面色复杂道:“一切都来不及了,无论什么原因都无用,不提这非分要求,我与夏里见面还留有几分情面,若提了,真就再无干系了。”
宋氏面露颓然,她眼神空洞无光,半晌才认命般道:
“总会有其他合适姑娘出现的,你得守孝,咱们不急。”
陆陵川微微颔首,他语气平静道:“劳烦母亲明日就去退亲,就说不耽误高姑娘花期。”
宋氏没料到他竟这般着急,迟疑道:“就不能再等等吗?这丧事还未结束,想来高家不会那般不体谅人。”
陆陵川淡然道:“何必让人心焦,结亲不成让高家欠下人情,总比与他们交恶来的好。”
宋氏立刻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想想也对,此事已成定局,倒不如尽可能从中获些好处,她想明白过来,声音温和道:“我明日就去准备,你不必担心。”
陆陵川对宋氏办事能力从不怀疑,此事了结后,他也能好好沉淀心思打磨自己了,未来的路在自己脚下,其他都是浮云。
自打陆家之事明朗后,其他府邸才陆陆续续上门吊唁,丧事办的才像那么回事。
麦冬也没想到,她在庄子上待了几天,府里会发生那么多事,若不是事情都解决妥当,周管事还不会让她回府,情况最差的那几日,他全家都做好被再次发卖的准备,李家那桩婚事也差点告吹,幸亏李昂坚持。
麦冬回府收拾行李,瞧着乐寿堂如今只剩下粗使丫鬟,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大概也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临走前想去看看香薷。
临风居丫头不多,陆陵川很多事都喜欢亲力亲为,香薷虽是通房丫头,在临风居却无人搭理,除了单住一间屋子,其余的跟普通丫鬟一样。
麦冬过去时瞧见她正在卖力搓洗衣裳,身上穿的还是在老太太身边当差时的那件,脸上未曾涂脂抹粉,发髻上簪着几朵廉价的绢花,浑身上下透着寒酸。
麦冬惊讶的眼睛瞪的溜圆,仿佛要从眼眶中飞出来,她恨铁不成钢道:“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要过得日子?这通房丫头当真比一等丫鬟更有脸面?”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香薷吓的手一抖,她缓缓抬头看向麦冬,眼神冰冷道:“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麦冬上前两步,没好气道:“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看?你不是野心勃勃要当姨娘么,怎么让自己沦落到这幅田地?”
香薷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自嘲道:“世子爷压根没正眼瞧过我,哪怕进了这临风居,他也未曾见我一面,我在这里连个粗使丫头都比不上,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麦冬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来,她吸了吸鼻子,声音低沉道:“实在不行,让我爹娘给你寻摸个好人家,你嫁到外头去吧。”
香薷将衣裳往盆里一扔,戾气很重道:
“凭什么我要去伺候那些贩夫走卒?我为世子爷生下子嗣就是小主子,给他们生世世代代当牛做马吗?你休想拉我入火坑!”
麦冬表情微怔,她耐心道:“如今世子爷已是承恩伯,他肩上担子重,得支撑起门庭,现在他不搭理你,以后更不会理睬,你就不怕蹉跎一辈子吗?”
香薷眼神有些恍惚,她嘴硬道:“伯爷既然将我留下,那就说明他对我还有几分怜惜,他只是在磨我心性罢了,不会一直不搭理我的。”
麦冬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我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了,我要回家待嫁,以后大概是进不了府了,你自己珍重。”
香薷诧异道:“你要嫁给谁?”
麦冬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道:“我嫁的就是家里有些田地的普通富户,家境还算殷实,勉强吃穿不愁罢了。”
香薷嗤笑道:“你娘替你挑选的人家必不会差,你踏实过你的日子去,老太太走了听说谢嬷嬷也殉主了,那方夏里去哪里当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