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袖袍滑落,露出一截近乎透明的苍白手腕。
墨明兮思索一会:“镜水宗?”
“这样的小门小派也欺负。”他翻转手腕,看着自己虚无实体的手掌:“修真界没了我,素质明显降低了。”
墨明兮记得自己在问剑台上与季鹤白切磋,阴差阳错入了自己的衍天之相中。入相之前当胸一剑,现在应该已经凉透。
衍天之相是未来之景的预示,墨明兮的算筹人称天机算尽,谁承想把自己算没了。
头顶一阵洪钟般的传音:“镜水宗,符修之力如何?”
墨明兮直摇头:“简直有病,你管它如何?”
却见几个镜水宗弟子哆哆嗦嗦伏地跪拜:“不,不能与剑修抗衡。”
墨明兮眉头一蹙,站起身来,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剑修。
天空暗沉,泛着剑阵的红光。
磅礴的威压自远处而来,剑意弧光如飞鱼渡海逐渐向这边逼近。
喀拉喀拉,山下石阶被剑意碾得粉碎。
猎猎罡风中,一道雪灰的身影缓缓而来。
这身形高挑,如苍松覆雪。手中之剑,沉如冬夜。
墨明兮双手笼在袖子里,逐渐看清来人的脸:“是你啊,季鹤白。”
季鹤白?!
墨明兮推了推那镜水宗弟子的肩膀:“揍他,快,拿你的灵符揍他。”
他的手穿过相中虚影,未能改变即将发生的事情。
镜水宗的少年瞧着十四五岁的模样,在剑海之中重新站起。指尖灵符明明灭灭,很快便耗尽了。
少年登时倒地,他不甘的抬头,想要去抓住季鹤白的衣角,将他也拖进这无边的苦海之中。只是他刚往前伸手,无形剑刃就在他道袍上撕开一条口子。
墨明兮眼见少年摇摇晃晃的退了几步,伸手想要接住他。可他在相中无形,少年依旧倒在他刚刚坐着的地方。
季鹤白懒得一顾,抬脚朝远方走去。所行过之地皆成废墟,剑意能及之处,无一幸免。
墨明兮怔怔地追随着季鹤白远去的身影:“不可能吧,这还是我那个只知道练剑的破师弟吗?”
“有什么不可能?”虚空之中传来一道木然的声音:“他平时难道不这样?”
“平时?”墨明兮沉目凝思片刻:“和我吵架打架切磋,挑战我掌门威严……”
墨明兮倏地抬头:“阁下哪位?”
空中声如钟鼓:“天道。”
墨明兮站在这猎猎剑风之中,看着天道天道屈尊而降。
天道藏在莹光之内,衣袂纷飞不见样貌。
墨明兮顶着天道的威压,挺直身板挤出来一句话:“季鹤白这是偏执剑修,逐渐疯魔?”
天道声音庄重,像是照本宣科:“季鹤白于剑修一道狂念已起,成为动荡之源。”
墨明兮半信半疑,仰头看着那团莹光:“这怎么可能……”
那团莹光似乎朝他俯身,在他耳边循循善诱:“有什么不可能,只不过有些也是罪有应得。你死后,觊觎你衍天大术之人夺取你的算筹,将你宗门闹得天翻地覆呢。”
墨明兮沉默片刻,指着废墟里那个镜水宗弟子:“有些?那个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