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白似不满这答案许久,急道:“不对,根本不对!你根本不在乎生死!”
季鹤白的话让墨明兮心中猛地一颤,诚然他自问并非这样的人,但听到季鹤白的话,总觉得十分不好:“你什么意思?”
季鹤白手握得紧了紧,上前一步道:“你本来就不该有这次夺舍的,本来就不该死在问剑台上。这些分明都是因为,都是因为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你死了那梦境才来,就连梦中你的生死都改变了很多事情。”
听得这话墨明兮眸光冷了下来,他似乎发现一个撬开那衍天预示的缺口。他冷冷道:“你觉得我不自珍重?”
季鹤白很快给出答案:“是。”
墨明兮脑子被这话搅得一片混乱,他觉得这话只是表象,定是有其他影射,否则就实在荒谬。季鹤白同他吵起来已经是常事,许久不吵有些生疏罢了。墨明兮有些不大平静:“我若自己都不珍重,如何修来的道?”
季鹤白语气凿凿:“谁知道你到底为何做这些事情,今日殉宗门,明日殉道义。我看你根本就不将一命看重。”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该生生死死几轮,再回来教我自己怎么自珍自重?还是教我怎么顾影自怜?!”
“不是吗?你看看你现在,如若不进大乘,你现在这样灵力流转不是寻死又是作何?”
“修身修心修道,皆为自己。道成而为人,登仙者皆凡人修士,道成岂有不回首渡人者。修至此境界,我连自己宗门都不能一顾了吗?”
“其身不保,岂不荒谬?”
“你我境界,大道的尽头若是一己私情,那才荒谬!”
两人吵到最后,几乎在吼,这话音一落,竹林中似有回音不绝。
墨明兮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衍天之相,所谓预言,为何宗门皆覆灭唯独自己还有后续。什么剑修一道,什么独尊一修都是幌子。季鹤白之所以成了相中之景,就是因为他墨明兮的一己生死。
墨明兮仿佛又身在那道门陨落的猎猎风中,心道:季鹤白,你有病吧!
他愤然追问道:“那你拿剑做什么?剑修又做什么?”
季鹤白亦是激动口不择言:“拿剑并非为爱恨,可是成仙之前先成人!”
嘭的一声。
萤灯被墨明兮的灵力震碎,稀稀散散的荧光没入地面,熄灭了。
第63章霜华(八)
剑阁顶上的窗户边趴着一排脑袋,遥遥望着竹林的方向。铜铃在风中肆意作响,薛辞的脑袋从窗角的位置挤了进来,问道:“怎么回事?”
越清朗倚着另一侧的窗沿,有些迟疑道:“他们……吵起来了。”
现下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薛辞扒着窗沿朝叶归晴那边挤了挤,一不小心蹭在他的笼月纱上。薛辞探出头去:“他们吵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