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照不着痕迹地朝那包栗子看去。
他没骗姜亦棠,他的确想吃栗子。
他的确不爱吃甜食,却是不喜,而是对所有膳食一视同仁,况且他曾被幽禁五年,莫说甜食,他早就不会挑剔任何膳食。
谢玉照轻垂视线,落在女子满足而眯起的杏眸,他抬手,轻轻抚在她眉眼间。
但有些人从未变过,一如他记忆中模样。
姜亦棠乖巧地任由他动作,甚至误会了他的意思:“你还想吃吗?”
说着,又喂了他一颗栗子。
等到淮鹊河,那包栗子早就被二人吃得干干净净,只不过有人的确是在吃栗子,但有的人却是怀着不可言说的心思。
他们到了淮鹊河时,暖阳稍缓,阵阵清风拂过水面而来,透着股水汽湿润,行人都这里都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谢玉照牵着姜亦棠下了马车,卫笠迎了上来。
姜亦棠看向卫笠。
怪不得今日一日不见他,原来他早就来了淮鹊河。
卫笠恭敬地对二人低头:“殿下,都安排好了。”
姜亦棠眨了眨眼,什么都没问。
一艘画舫停在了岸边,画舫再想装扮得雅致,只是轻纱环绕,让人单看一眼就觉得画舫上是奢靡景象,谢玉照牵着姜亦棠上了画舫,画舫渐渐离开岸边,四周人的惊叹和注视也被隔开,姜亦棠终于自在了许多。
画舫上人很多,但除了伺候的人,就只剩下谢玉照和姜亦棠两人。
姜亦棠在四周乱看时,注意到有一艘画舫和她们这艘距离不远不近,但是看得出,那艘画舫是一直跟着她们的。
但那艘画舫上一直没有动静,姜亦棠只好按下好奇心。
画舫上有伶人弹琴,琴音绕梁不止,许是有人交代过,这琴声中似乎也都透着雅致,姜亦棠听得似懂非懂,她对这些了解甚少,仅有的一知半解还是曾经谢玉照请人教她的。
画舫中摆着许多糕点,这里和颂雅楼离得很近,颂雅楼的糕点在京城远近闻名。
前世,姜亦棠也格外偏爱颂雅楼的糕点。
画舫顺流而行,一路穿过不少风景,青粟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衣袖,姜亦棠以为她是兴奋,转头低声道:
“到夜晚才好看呢。”
青粟愣了下,她下意识地想问姑娘怎么知道的?
但她没问,而是很快抛开了这个疑惑,又拉了下姑娘的衣袖,凑近她耳畔,低声说:
“姑娘!姑娘!奴婢刚才看见大公子了!”
大公子,姜硕,府中的嫡公子,和姜亦棠的关系着实谈不上好,和姜谙茯不同,姜硕平日中挺疼爱姜霜鸢,在姜霜鸢日复一日地欺负姜亦棠中,他难免行事有所偏颇。
姜亦棠愣了下,她顺着青粟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了姜硕。
但姜硕没有发现她。
姜硕在另一艘画舫上,画舫中不止有姜硕,还有姜谙茯,但姜亦棠的重点不在这二人身上,而是看向了画舫上被众星拱月般的女子,她一袭月白云织长裙,额间点了花钿,一支玉莲簪拢住青丝,眉眼如画,她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只是简单地坐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她。
青粟的惊叹声响在耳边:
“那位姑娘也不知是谁,奴婢以前觉得大姑娘就足够出众,但一到她跟前,奴婢都快看不到大姑娘了。”
姜亦棠眼睫轻轻一颤,收回了视线,她转而看向了谢玉照。
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褚栎秋,被姜谙茯高度重视,觉得京城只有褚栎秋可和她一比,褚栎秋是丞相府的嫡女,其生母出身望族刘氏,门楣显赫,她自幼就经常出入宫廷,才情礼仪甚至得圣上亲口赞誉过。
在谢玉照未得天花前,京城几乎人人都默认褚栎秋会是谢玉照的太子妃。
这是真正的名门贵女,人人仰望,想要争却又不得不敬重,也因此,前世时总有人把她和褚栎秋拿来做比较,觉得她配不上谢玉照,觉得她抢了褚栎秋的姻缘。
因此言论,姜亦棠甚至一度对褚栎秋感到心虚。
凡是和褚栎秋同处一个宴会,都会下意识地避开褚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