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吗?小初的固执劲上来了。
吃了!怎么着吧?!顾北的耐心也快消耗完了,他扔下小初准备走人。
小初却忽然蹿上来掐住他的脖子,吐出来!吐出来!
顾北惊笑,扭住小初的手不让他胡闹。反了你了?至于吗?明天弄一筐送你。
小初真的快哭了。有毒的,那是水仙,不是洋葱。快!快去医院!
顾北目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松了手迈大步往前走。
小初在后面小跑的跟着,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回家等死。
小初火了,冲上去拖着顾北不让他走,自己大力挥舞着胳膊叫出租车。一辆辆车过去都没有停留,这边不是繁华消费区,出租车很少,空车更少。正急得发昏的时候,冷不防,顾北捂着肚子往下倒,小初连忙蹲下去想看看他的脸色。看到的却是一张笑得极端扭曲的脸。
顾北笑够了,对傻了的人说,赵小初同学。我真没吃你那洋葱。要是刘天章肯定吃了,他这么水仙的人,一准儿不能放过。还有你那方便面储备可不太好,下回别吃x师傅了,说是有女工掉在肉馅池子里给一块熬了。还是弄个统x,x清什么的。
小初狐疑,真没吃?我,我数过了,少了一个。
顾北同情的拍拍他的脑袋,别不好意思,偶尔脑子不好使也是正常的。再说我骗你有什么好啊?得了,既然你来了,顺路送送我吧。跟我去趟老虎洞。我答应帮小舞淘两张碟。
小初闹个大乌龙,垂头丧气的坐在二等车的后座上。顾北骑的很快,虎虎生风。两人一车在车流中钻来钻去,时不时来个惊险的急拐弯,小初抓着车座有点控制不住要被甩出去,只好改抱着顾北的腰。顾北顶着风还能说话,他说,喂,回头给我一把备用钥匙。
小初说,哦。
我每个星期一次要去教小舞弹琴,还是在你那方便一点。
哦。小初应了,忽然又反应过来,迟疑的问,那,童童姐怎么办?
顾北说,什么怎么办?她最近不是都跟你在一起么?想了想,顾北又嘱咐他,要是她要你陪她玩,怎么都没事。要是她拉着你到处买东西,还是得什么买什么那种,你就回来告诉我。听见没有?
哦。小初记在心里。
哦什么?有件事差点忘了。到了地方,顾北两条长腿一支停下车来,转头和小初说,你们三个太没警惕性了!也不锁门,我昨天那么大动静,你们也不出来看看?
我们那儿,又没什么可偷的。说着话,小初有点想乐,当时是小羊喝high了在开玩笑,谁也别出去!贼来咱们请他一起喝!人多热闹。结果贼没来,来的是顾北。这会儿小初怎么敢告诉顾北,你就是那个贼啊?
还乐?不反省反省?不能劫财,还能劫色,回头你们就哭去吧。
劫,劫色?小初联想起早上的事,脑袋有点大,血呼呼拉的冲到脸上。顾北利索的锁了车,回头看见他又好笑又不解,伸手就来抓他,我说你怎么这么爱脸红啊?干什么坏事儿了?说我听听。小初困窘的看着他的脸忽然在面前放大,心跳加速的同时又隐约有些高兴。因为他忽然发现事情并没有他原先想的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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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高兴着安下心来是因为他发现,即便是刚才这样近距离接触,他的身体对顾北并没有他所担心的某种反应。
平心而论,赵小初绝对不算是个懦弱孩子,相反他的个性算是缜密柔韧型的,应该说抗击打能力比一般人还强。但是幼年父母双亡,随后在冷漠的亲戚间辗转的经历让他对意外事件养成的条件反射首先是逃避,尽可能不要受伤害,这也是源于儿童趋利避害的小动物一样的本能。所以在那个清早小初发现有点不对头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从家跑了出去。但是同样的,因为没有可以依赖解决问题的人,或早或晚最终他也只能尽量冷静下来全靠自己。
这天早上也一样,凌晨冷冽的空气迅速让小初头脑清醒过来。他想了一圈还是惶惑。
这件事和以往有所不同,这似乎并不属于一个具体的问题,一个能想办法克服的困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有些超越了小初的理解能力,让他对自身有了一种恐惧感。性对于小初来说仅仅属于生理科上老师照本宣科的那点书面知识。其它的就只有千万年古老文明传统积聚成的一种泛文化层次上的压抑,以脑沟回为载体印记在他的潜意识里。不过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成为过他的困扰。老话说饱暖思淫欲。小初长久以来并没有奢侈到有精力去考虑基本生存以外的需求。当其他男孩热衷于在此猎奇的时候,还在为一食一宿,升学未来奋斗的他被排斥在了外围。可是忽然间他就被迫面临这样一个局面,思考到最后,归根结底为一个恐怖的问题,难道他喜欢男孩?更精确的说,难道,他喜欢顾北?而且还是那种喜欢?小初没找到答案,只弄得自己心慌意乱,手脚冰凉。如果不是学不能不上,朋友不能不要,赵小初一定从此人间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