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那场她期盼过的守岁,那些作为哥哥的回礼,还有今日在危险中的抉择。
有太多太多次,在他追来的这段时日里,裴晏舟都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缝补之处捧到了她跟前。
见她不愿接受,他在隐忍和爆发中反复拉扯。
直到最后终是低了头,做了从前他绝不会做的事,放手。
“我会将你交给沈玉鹤或玄卫。”
宋锦茵在那些念头里再次陷入昏沉,可她隐约还能听见裴晏舟的声音。
“茵茵,待出去后,别回头看。”
又一股温热喷出,此刻的裴晏舟耳中嗡嗡作响,开始感受不到四周的动静。
可他仍旧撑着最后一口气,将人带到了沈玉鹤的那处。
他防备心重,如今却也只能在这最后一步,亲手将心上人交出去。
“你是真不打算要这条命了不成?”
沈玉鹤的声音是难得的冷肃,将还有些湿润的帕子放到他手里,一脚踢开烧毁了一半的窗子。
这处是离宋锦茵屋里最远的一头,靠后院的一处隐蔽角落,下头还有一片半干涸的莲池。
裴晏舟并未解释,事实上,他也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
甚至都不用听沈玉鹤的责备,他也能察觉到体内重新翻涌的毒,像是又一次强行进入了他的四肢百骸,搅得他连呼吸都觉抽痛。
可他还不能倒下。
“茵茵可会有事?”
这是男人强压下不适后的第一句话。
同他的声音一起出来的,是他无法控制的一口鲜血。
怀里的人早已经晕了过去。
沈玉鹤接过人,脚尖轻踩踏上窗沿,以极快的速度避开旁侧的火焰。
离开时他还不忘回头看向那个已经半昏沉的男人,冷声道:“她不会有事,可你若想她内疚一辈子,你便倒在这等死好了!”
沈玉鹤并没想能从裴晏舟口中听到什么。
只是见着他的身子好不容易有好起来的迹象,却一个转身,又将自己逼到如此绝境,沈玉鹤心中不免就有些气恼。
可他也知,若一开始直接把宋锦茵交给玄卫,在这样猛烈的大火之下,宋锦茵哪怕最后能平安离开,也定不会如此刻一般毫发无伤。
甚至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因着惊吓而生出危险。
所以裴晏舟用了他半条命,来安抚宋锦茵的慌和乱,又用另外半条命,以保她能安然无恙。
“还好。。。。。。”
裴晏舟看着消失在眼前的人,第一次对旁人同宋锦茵的亲近,生出了感激。
他勾了勾唇,扯出一抹笑,可眸色却开始涣散。
强撑的身子终于到了最后一刻,男人眼前从漫天火光转为灰暗之色。
四周万籁俱寂,失去意识的人呢喃开口。
“还好,这一次救你的人,终于是我。”
沈玉鹤脚踩枯枝,抱着人越过莲池,竟是有着不输裴晏舟的轻功。
可还未行远,怀里的人便有了动静。
“他呢?”
宋锦茵强撑起精神,挣扎着想从沈玉鹤的怀里下来。
从换了人的那一刻起,她便有了察觉,抱她的人不是裴晏舟。
而她亦骗不了自己。
就算她与裴晏舟往后不再有牵扯,除了那个男人,谁的亲近都无法让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