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两孩子步上她跟弟弟的后尘,水云初对双胞胎的教导是极尽地周详。
倒是艾新,看着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孩子,脑袋便发晕,甭说给孩子做牛做马了,连御赐的“大清织王”金牌都拿出来给他们当玩具。
父子三人在园里闹得鬼哭狼嚎……嗯,嚎的是那些被圈养的白兔、小鸟什么的,他们父子可是笑得无比得意。
恰巧水云初巡视织造坊回来,看见儿子正拿了石块砸金牌,一颗心险些麻痹。
“艾锦,你给我住手!”她飞扑过去,抢过金牌,一个爆栗就敲上了儿子的头。“谁给你这东西玩的?!”
艾云很快乐地出卖了爹爹。
“艾新——”水云初一把揪住了夫君的耳朵。“这玩意可以随便拿出来玩吗?”
“唉唉唉……”艾新抽着气。“孩子见着新鲜嘛,给他们看看又不会怎么样?”
“锦儿差点把它砸了。”
“锦儿问我这是纯金还是包金,我也不知道,才砸一小块看看嘛!了不起回头请工匠补回来就是。”或者请康熙再换一块给他,这也是可行的。
水云初简直被他气死了。“有你这样宠孩子的吗?”
艾新偷偷地做个手势,让双胞胎快逃。
“平时你管他们已经够严格了,我偶尔宠宠他们有什么关系?”
“宠也要有个限度,不能惯坏了,万一——”她神色微暗,松了手。
都十几年了,她还是忘不了水云锦的丧生吗?
他叹口气,双手环住她。“云儿、锦儿已经很乖巧了,五岁的孩子,整本论语都会背了,甚至还主动要求先生给他们加课程,云儿想习算学,将来好帮你打理织造坊,锦儿对格物有兴趣,那些西洋传教士送的怀表,他一个人可以把它们拆开来再组装回去,教上们都夸他是天才。他们各有不同的兴趣,也许在性情上与你和云锦有些类似,但我相信他们不会走上你跟云锦的老路子,你就别再穷操心了。”
“这事我早知道了。”她好歹是双胞胎的娘,孩子们私下搞的小把戏能瞒得过她吗?“我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
“最近民间很多人在传唱一首歌谣,说是——
大清皇朝底,民间霸主起。
天下船运一统漕行,
大观戏班艺盖四方,
江南织造重现锦绣,
如意酒坊醺染群眸。
各界翘楚,一展雄风,掳获佳人芳心。
商事卓绝,绽放风华,享尽繁荣胜景。
百年基业,盛极一时,尽入红妆掌中。
峰回路转,去弊振兴,风云再起即荣。“
艾新一头雾水。“这跟云儿、锦儿有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那句‘百年基业、盛极一时’很有问题吗?世人皆知盛极而衰的道理,这难道是在警告我们,江南织造一业,又将掀起一场风波?”
“人生本来就是起起伏伏,这种事有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他双手环住她的腰,额头贴着她的,热热的气息吹拂上她面颊。“再则,你觉得百姓现今生活如何?以大清目前的国势,有可能在短短百年内倾覆吗?”
“好端端的,怎会扯到国势去?”
他吻了她的鼻尖一下。“看看你手上的金牌,只要有它在,大清一日不亡,水云锦织造坊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