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那边有个饭局,说是有个老总从英国回来,倒时差睡不着,要找几个小明星一起吃饭,电话里没细说,只说让宝绽带应笑侬现在过去,她的原话是:“领你们团挺漂亮那个一起来。”
漂亮?宝绽疑惑:“陈柔恩?”
“不是,”蓝天记不清名字,“叫什么笑。”
应笑侬,宝绽沉默了,原来小牛做经纪人的时候,他们就陪人喝酒,现在走娱乐圈这条路,还要陪人喝酒,只是那时候的价码低,现在“高贵”了。
“蓝姐,真不好意思,”宝绽说什么也不会让应笑侬再遭这个罪,“小侬孩子小,你也见过几回,这大半夜的,他来不了。”
要是换别人,蓝天早发飙了,但宝绽不一样,他是韩文山、杜老鬼的朋友,是财富圈炙手可热的明珠:“行,那你再找个谁,我手里有两个位子。”
“好,”宝绽礼貌道谢,“我们马上到。”
他找的是时阔亭,师兄弟坐着小郝的车,在凌晨的马路上疾驰,地点在使馆区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湘菜馆,走进大堂,蓝天在沙发上等着。
“三个老总,英国回来那个是主宾,”她领他们上包房,“这家伙春节前后吃进了大量动影传声的股票,现在是风火轮最大的股东。”
“风火轮……”时阔亭对这三个字有阴影,“不是崩了吗?”
“原来的东家把公司卖了,又倒了几手,”蓝天说,“但风火轮的体量摆在那儿,用户数量仍然是目前短视频平台里最大的。”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房成城之所以在那个节点卖掉公司还能再买一个药厂,就是仗着风火轮惊人的用户数,而一个又一个买家接踵而至,为的也是这个用户数,打算接盘整顿后再战江湖。
“他们马上要开一档音乐类综艺,”蓝天压低声音,“我想让如意洲上。”
“综艺?”时阔亭惊讶,“风火轮?”
宝绽平时不看综艺,对这些没概念,但蓝天是行家:“对,基于短视频平台的明星真人秀,短时长、年轻化、二次元倾向,采用录播加直播的形式,是国内乃至全球第一档短视频综艺节目。”
时阔亭想象不出来,在他印象里,综艺都是电视台和大视频平台在搞,风火轮更像是老百姓展示日常生活的窗口,说好听了是接地气,说不好听了,再红的明星偶像上去,都像是闹着玩。
到包房,他们推门进去,迎面是个十五人的大桌,已经坐了好些花枝招展的男女,只有三个主位和门口的末席还空着。
宝绽从家走得急,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毛呢西装,敞着怀,露出里头水晶银扣的纯棉衬衫,与其说是个没出道的艺人,更像是哪家出来应酬的小开,他绅士地给蓝天拉开椅子,然后在末席坐下。
“蓝姐,”对面坐着个白胖子,打量宝绽和时阔亭,“艺人?”
蓝天点点头:“新人,我亲自带。”
一听是新人,满桌的视线都扫过来,这伙人个个是人精,先瞄宝绽的表,再看他的西装衬衫,都不是新人该有的装备,互相递个眼色,笑笑不说话。
挨着宝绽的是个亚麻色头发的男孩,二十出头的样子,特别单纯无辜的一张脸,笑起来像个小女孩:“你好。”
“你好。”宝绽脱掉西装。
主宾应该快到了,服务员走马灯似的上菜,桌上的人互不说话,刷手机的、抱胳膊发呆的、打呵欠的,毕竟是凌晨两点,都有点精神涣散。
上菜的分成两组,一组在门口左侧,一组在门口右侧,宝绽背后没人,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耳机,想听几首这两天存的古风戏腔,旁边的女服务员突然叫了一嗓子。
桌上的人都朝她看过去,那是个铁板菜,烧热的金属下面有个祥云造型的木托,可能有点小,她上菜时没注意,两手直接捧了铁板。
和她一组的男服务员小声训斥:“傻呀,”接着催她,“快点,上菜!”
她一直在甩手,两边的虎口全红了,亚麻色头发的男孩就坐在她右侧,却不闻不问,偷偷夹桌上拼盘里的花生米吃。
宝绽不禁感叹,人长得像个天使,心却比石头还硬。
他放下耳机过去,示意女服务员后退,双手端起祥云木托,把盛着一整条烤鱼的铁板放到桌上,几十万的江诗丹顿从袖口里露出来,精光一闪。
所有人都在看他,好像在这种场合,一个有大佬参加的高级饭局,他不应该帮服务员端菜,端了,就拉低了所有人的身价。
服务员连连道谢,宝绽摆摆手转身,这时包房的门从外头推开,贵客到了,进门头一句不是别的,而是惊呼:“宝老板!”
宝绽应声抬头,来的人他认识,是正彩电子的张荣。
“宝老板,你怎么……”张荣先是疑惑他在这里的原因,接着瞥见他刚端上桌的那条清江鱼,脸一下子黑了。
宝绽微微一笑,意思是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