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小郝停稳车,回过头:“宝哥,到了。”
马路对面是上次那家采耳店,玫瑰色的门脸,宝绽走进去,恰巧,霍匪就在大堂,正给一位散台的客人掏耳朵。
穿着旗袍的年轻姑娘迎上来:“先生,一位吗?”
宝绽指着霍匪:“我等他。”
姑娘瞄一眼他的穿戴,热情地说:“先生,您可以先到二楼包间等,我们有铁观音、大红袍……”
这时霍匪下钟了,床上坐起来的是个四五十岁的阿姨,一头蓬蓬的卷发,红裙子,踩着锥子似的恨天高,拽着他的胳膊:“小伙子手法真不错!”
霍匪边收拾工具边笑着道谢。
那阿姨不撒手,缠着他问:“小伙子多大啦?”
霍匪也不拒绝,谎报了一岁:“十八。”
“那刚上大学嘛,”阿姨的眼睛亮起来,“和我儿子一边大,暑假啦,出来打工?来,阿姨照顾你生意,先加个微信……”
“霍匪!”宝绽喊了他一声。
霍匪回过头,不光他,整个散台区的客人都往这边看,前台的姑娘看宝绽不像来消费的,板起脸:“先生,私人事情麻烦私下处理,现在是我们工作时间。”
宝绽顶回去:“我买他的工作时间。”
姑娘当他是开玩笑:“先生,瞧您这话说的……”
宝绽掏出钱包,卡位上一排vip卡,他没动,抽出一沓现金,三千多块,轻轻放在桌上,转身上楼:“让他过来。”
霍匪到前台交工牌,那阿姨跟着一起,颤巍巍地结账,老大的不高兴:“有钱真是了不起,几分钟都等不了!”
霍匪在她的小票背面写上自己的名字,撂下一句:“那是我哥!”
宝绽坐在大红色的按摩床上,西装脱了,随手搭在身边,阳光从身后的窗子照进来,像要把他融化,霍匪杵在门口,没进去。
“过来。”宝绽叫他。
霍匪耷拉着脑袋,别别扭扭:“有什么事,你说吧。”
宝绽拿着师傅的架子:“我让你过来。”
霍匪挪了一步。
“你这孩子,”宝绽严厉起来,“快点!”
霍匪于是蹭过去,宝绽一打眼,在他右手腕上看见一道新伤:“怎么弄的?”
“让云刀(1)刮了一下,”霍匪咕哝,“没事。”
宝绽盯着那道伤,拉起他的手:“回来吧。”
回?回哪里,那座富丽堂皇的戏楼?霍匪自问,他曾经属于那里吗?
“练功服给你做好了,”宝绽抬起头,看进他的眼睛,“我教你唱戏,让你读书,再送你出国留学,”他很认真,“我没有的,你都会有。”
他没有的?霍匪嘟囔:“你金枝玉叶的,什么没有。”
宝绽给了他两个字:“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