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听不到……”默默落泪到后来成了嘤咛哭吟,“不管我怎么叫、怎么嚷,你就是听不到……我好讨厌那个不能开口说话的自己……”她总是边叫边掉泪——抖落一地散叶,那便是属于她的泪。
她主动揪着他的双掌,平贴在自己颊上,充当手绢让她拭泪。
那泪,好似会烫人一般的炙热,一颗颗落在他掌间,强迫要他掬捧着她泛滥成灾的泪水。
她哭起来整个五官皱成一团,眉眼鼻唇全扭捏拢聚,丑得毫无梨花带泪的美感可言,紧闭的睫隙不住地淌出泪水,哭花了粉嫩脸蛋。
明明很丑的她,为何看在他眼底却丝毫不觉碍眼,只让他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止住涌泉般的热泪?
他的左右手拇指揩阻在她下眼睑,以为这样便能止住泪眼。
“你可以……帮我吻掉泪水。”她边哭边打嗝,还不忘提供最佳方式。
凤淮揽眉,迟疑不动。
“不吻就下会停吗?”他有些不解。
“不会停,不会停的,呜……凤淮……”泪水再度猛流,催促着他。
终于,凤淮俯下身。
浅浅的,一抹似热似寒的气息贴近鸰儿的眼,轻轻衔触在她敏感的肤上,使她泛起彩霞色泽的艳云。
泪水再也无暇滑过她的粉颊,全在离了眼眶之后便教凤淮给拦劫阻断——用他的唇。
“还要……”
她贪得无餍,柳眉暗暗使力,硬是要再逼出些泪水。
“还有左眼。”
挤挤挤,挤了又挤还在挤。
“右眼……”
哎呀,泪到用时方恨少。
谁教她现在心窝涨满甜孜孜的喜悦,哪还有空位来安置悲伤?
虽然这种招式小人到了极点,摆明了欺负凤淮的单纯,但鸰儿却没有半丝内疚,还趁着凤淮俊颜贴近时,噘起小嘴在他颚间印下好多个浅吻。
“我现在听到了。”凤淮的唇还熨贴在她眼下,所以无法察觉她现在唇畔那抹幸福到快晕眩的笑弧,“所以,你可以不用再哭了。”
第九章
原来一个人的心是可以被蚕食鲸吞的。
虽然她花了好几百年的时间,但似乎已经在凤淮的心口上啃了一个好小好小的缺,不再让他冷眼看待身旁的人事——至少不再漠视她的存在。
情深缘浅,爱得浓烈却仅存少少缘分,就如同她与他的那一世,彼此拥有的光阴竞只有短暂八年,相较之下,她宁愿像现在情浅缘深,能够一直与他相伴,缘分绵密而浓长。
她要的,不是曾经拥有,而是……
天长地久。
“怎么了,你最近时常恍神噢。”鸰儿捧着一叠干透的衣裳,坐在凤准身畔开始件件折妥,随意抬眸,瞥见他直勾勾地望着右臂上缓缓挪动云茫的白虹。“白虹剑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摇摇头。
“那你还看得这般出神?”她抖开衣裳,左袖折折、右袖弯弯。
“这柄剑……”他欲言又止。
“嗯?”
凤淮低垂着眼眸,半晌仍只是摇了摇首。
鸰儿嗅到了不对劲的警讯,放下手边工作,半蹲在他面前,小手包覆着他的大掌。“凤淮,你到底怎么了?”
淡眸望着她,没挣开那双反握着他的柔荑。
她眉儿一蹙,“该不会……白虹剑又在作怪了?!”
作怪?不,就是因为白虹剑不再作怪,所以他才如此困惑。
“凤淮,你有心事就说给我听,不要自己一个人烦恼,好不好?”她将他的手拎贴在心窝——凤淮不习惯与人有肢体碰触,她便让他逐步去适应,接受她毛手毛脚的亲昵;他不习惯与人分享心事,她便诱哄着他去吐露,让她更贴近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