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打开书信,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满目的红。
她带着一腔怒火去看,看完后,目光钉在了纸上,眼里俱是错愕。
“这是你写的?”太后凝望着容茶,眸里多了诸多复杂意味。
这居然是用血写就的祈福书。
血红色的字样,每一个字都如同被刻入她的心头,刺痛她的眼。
容茶一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见了太后的神情,她也反应过来太后看到的会是什么。
她在法华寺时,担心回来被人戳穿,确实写下过一封祈福血书,留着备用。
只不过,回宫时,她一心想着虞妙心的事情,让其余宫人收着信,倒是忘了这茬。
是谁帮她把信放到她身上的?
容茶百思不得其解。
又见太后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暂时敛了思绪。
“我让寺里的慈安大师给此祈福书开过光。大师说,我把它放在太子殿下的枕边七七四十九日,能保佑殿下醒来。”容茶挤出一丝淡笑。
她不做任何解释,只有衣袖下的小手握紧了些。
这落在别人眼里,无疑是默认了。
太后面色不由得僵住,看着面前的女子,眼梢轻捺。
容茶的神色苍白,眼里噙了泪光。她却始终没让泪珠滚落,而眼泪还是没出息地沾上根根分明的眼睫。
薄削的肩膀打着颤,像是被逼到无路可退,她终是低哑道:“我不知皇祖母是为何会认为我有谋害太子的心思,以至于没有经过彻查,就前来兴师问罪。但我嫁过来,这两年来,我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皇祖母心里难道真的没有数吗?”
容茶从未在太后说出这些话。
从前,她活的战战兢兢,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样子,断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与太后对峙的。
太后缄默不语,只是在眸底微起波澜,垂落眼皮。
她继续由宫人扶着她的手,身姿岿然不动,保持她身为一国太后的威仪。盏盏宫灯的拥簇下,她赭色衣袍上的祥云瑞兽尤为狰狞。
宁贵妃对容茶悄声道:“太子妃,你不是已经证明你的清白了么?我们大家知道不就行了。”
花房檐下的琉璃宫灯渐次亮起,将残雪染成暖黄的色调,映着残雪上的数道人影。
傍晚的风,拂起容茶鬓边的碎发,呼呼地吹打着她的身子,让人看着都觉得冷。
而年轻姑娘逆光而立,如风中孤立的海棠。
悲凉,无助,却不愿折腰。
她声声如泣道:“人言可畏,今晚,就算我向大家证明我是清白的,此事若是传出去,别人会对我有所摘指。皇祖母的今日所为,我亦是不会有怨言,唯望皇祖母往后能对我不再有疑心。倘若皇祖母依旧不信我,我……我只有……”
后面的话像是说不下去,哽在喉头,取而代之的是滚滚而出的泪。
自打她嫁过来后,她的出身就是原罪。
太后能怀疑她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既然有人盯上她了,定是会利用她尴尬的身份,再大做文章。
太后就算对她心怀愧怍,那也不过是一时的。
今日若是不能趁此亮出自己的底线,彻底打消太后的疑虑,往后,太后只会遭她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