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了!到时候父亲为活佛,高居天上,儿子为皇帝,治理下民,大漠南北、渤海辽河,将一并纳入一个伟大的佛国之内。父亲啊,师父啊,活佛啊,父佛啊!现在,这个佛国就等着你一声答允了!”
耶律阮说到这里,整个人跪伏在赞华活佛的脚下,亲吻他的脚趾。
然而赞华却没有回应他,一句话也没有,有的只是沉默。
人世间的有些事情,有时候是“久假成真”。有时候是“真假莫辨”。
比如赞华,当初耶律倍剃度时,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有心机的,但现在呢?就连耶律阮也知道他的父佛入佛已深,所以得用建立佛国来劝说他。
但赞华却闭上了眼睛。
耶律阮无比失望地退了下去,他实在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父佛为什么不答应甚至不回应!
难道,他真的已经成佛,真的不再沾染人世间的一切红尘了么?
就在退出方丈,将黯然离去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那是赞华的大弟子。
“师弟留步。”
“嗯?”耶律阮合十行礼:“师兄。”但眼中已经露出了凶光。
眼前这位大师兄刚才竟然就在门外?也就是说自己的秘密已被洞悉了!
赞华那边,耶律阮不担心,就算父佛不赞成自己的主张。想来也不至于将儿子卖给张迈,但别人就不同了。
大师兄似乎没有见到他目中的寒光,却是低低地说了一句:“活佛刚才,没有答允师弟,但是,也没有拒绝师弟啊。”
耶律阮心头一动,猛地抬起头来:“师兄的意思是……”
“贫僧的意思是,师弟的宏图。对于弘扬佛法,显然也是有大助益的。所以。活佛没有拒绝,活佛没有拒绝,所以我觉得,师弟的伟业,是可以展开的。”
耶律阮道:“但是这件大事要想成功,父佛的支持却是必须要。”
“活佛怎么会不支持!”大师兄道:“这两年。曼陀罗的事务,其实都是贫僧在替活佛打理了,至于世俗那边,难道人皇王的儿子,还代表不了人皇王么?若是你我一体一心……”
耶律阮笑了:“如果你我一体一心。那就是说,父佛已经是支持了!”
刘知远站在大殿上,眺望西北那里,是张迈所在的方向。
大殿台柱下,站着桑维翰,他则是很小心地期待着刘知远的反应。
这几年由于实行极度严密的军事化控制,长安周边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军营。
从军事,到民事,都实行严密的控制,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长远,从来没有一个地区可以几十年地进行这种紧绷的统治,但在五代时期,人民普遍生活困苦,如今刘知远治下,只是少了一点自由,却并不是不给人一条活路,所以这里的军人,一半时间训练,一半时间屯田,这里的人民,除了耕种做工之外,也都没有多余的休闲娱乐,但只要都还有一口饭吃,大家就都安之若素。
当然,若再过几年,当中原其它地方各种富裕的风气吹拂过来,肯定会逐渐触动乃至“腐蚀”铁幕之内被禁锢着的人心,但在近几年内,张迈除非下死力气犁庭扫穴地推过来,否则还真的很难打破这种统治。
所以这一刻,刘知远虽然四面受困,却还拥有着战略上的巨大优势,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清楚燕京的动态,甚至张迈的行踪,因为刘知远派出去的间谍,却很容易就打听到的各种公开的大事。而天策那边却很难知道这边的虚实。
“令公,请速下决断!如今中原未稳,张迈就效仿隋炀帝西巡,而且走得比隋炀帝还要远,这是天夺其魄,其国将乱了!”
说话的正是桑维翰。当初他从洛阳逃出来后,认为若往北投安重荣,多半会被他拿去献功,便折而向西,来到长安,投靠了刘知远,果然刘知远非但没有将他交出,反而将他秘密安置起来。
但桑维翰几次鼓动刘知远反攻天策,刘知远却都没有回应,只是像一只乌龟一样缩在他自己所打造的硬壳之中。
其实这两年刘知远亦曾后悔过的,他后悔,是因为他错过了最佳的投降时机。
当关中大战刚刚结束、漠北胜负的消息尚未南传、而石敬瑭刚刚东归洛阳,那个时候刘知远如果投降张迈,他所得到的地位至少与郭威等量齐观郭威当初是这么许诺的,张迈也是默认,刘知远相信也必是如此,甚至可以说张迈为了笼络他。给予的待遇还会超过郭威,裂土封国都不为过。因为那个时候刘知远如果投靠了张迈,反戈一击,兵发洛阳,那么中国北方的统一可能会提前两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