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赵应禛一如既往沉着,伸手去牵他的,非常自然地将少年的五指握到自己手中。“别害怕。”
路濯的注意力一瞬间就全放在相连的皮肤上,甜滋滋挨着兄长说还是有点怕,说他没见过别的皇亲国戚,难免畏惧。实际就是缠人,他哪里担心过。
赵应恪约见的地点名曰鸿远寺,离他们下榻的客栈不远,是一座官府出资修建的佛寺。
景州沿海,地平无山,站高一些便能望见远岸烟波,灰蓝昏沉广阔。寺庙也如此寂寥地立在一片寻常屋檐之中,只有塔尖蹿出半尺,
鸿远寺门前四角挂着灯笼,半掩侧门。大概是景州人没有在深夜烧香烛的习惯,此地亦是分外寂寥,直到被引着走进斋房前,路濯都没有见到个人影。
“二位请。”禁军为两人打开房门,待人进入后又躬身关门退下。
新晋的太子殿下正坐在里间,一道珠帘将他们隔开。
依礼数,庄王与太子相见要先行君臣之礼,而路濯身为白衣要跪行大礼。
赵应恪笑着回庄亲王一礼,又朗声请路少侠起来,不必拘束。
屋里只有他们三人。赵应禛便和路濯跪坐于太子面前的蒲团上,赵应恪也如此正襟危坐。
“恪此番离京是携东宫印巡察南方,正好第一站便是景州。”
前十年晅辽两国打仗,国库空虚,但所幸战地偏北,贯河以南还算富庶充盈。太子新上任,此次微服私巡正是为了彻底摸清南方的底子,为之后增加赋税援助晅北打下基础。
赵应恪将这些全告诉赵应禛,语气认真,大有促膝长谈之意。好像他大老远来就是想与庄王讨论政事的。
寻常百姓不能直视皇亲,路濯便微垂着头看自己手上那串砗磲。漂亮的白色染上烛光,和身边正说话的人一样,好像孤洁净白高不可攀,实际却熏了暖意。
他不知道赵应恪在搞什么鬼,只觉得困了,不动声色打一个哈欠,实在想和禛哥回去睡觉了。
烛台上的灯融了半截,治理庆州的话题总算搞一个段落。太子殿下心满意足,“三哥真知灼见,孤实在受益匪浅,总忍不住多谈几句。”
赵应禛:“无妨。”
虽然赵应恪找来的时机地点都有点奇怪,但面对对庆州民众有利的政见,赵应禛还是乐意同对方探讨的。这仿佛是北府军元帅的本能。
“不过恪这次约三哥见面的真正目的却不是为此。”赵应恪回归正题,笑里表示歉意。
“是为了先前在晋京时与三哥约定的那事。”
太子那标致的眼尾上翘,天生笑意,淡雅贵气,目光却是灼灼。
“恪想当面与三哥确认,约定可还作数?”
路濯不知道他俩约定了什么,赵应禛不主动同他说的话他也不会问,一会儿独处的时候也不会问。不过可以猜想赵应恪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紧急之事,比如知道了康王寄信之举?所以才要亲自来找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