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能去就好了,可现在工作抽不开身。”
因此,日和子现在坐在了这列火车上。
逍三的父亲从事农耕。农田由逍三的妹妹和妹夫继承,但老爷子似乎没打算全权委托给他们,只要身体状况好,每天都去田里。
日和子喜欢逍三的父亲。老人个头矮小,长着一副难以亲近的面孔,但笑起来就像孩子一样,表情和蔼。连脱发的头顶在她看来都很有男人味,感觉很好。
要是坐明天早晨的新干线就好了。检完票后,日和子在车厢内买了咖啡,靠在座位上叹了口气。安排行程时,考虑到尽量别影响一周四天在园艺店的零工,才觉得晚上走效率高。
下班后,日和子做了一锅炖菜才出家门。用牛腱肉、芹菜和蘑菇做的炖菜,估计逍三会连着吃上三天。听说最近能做饭的男人越来越多了,但她一个也没见过。
忽然听到刺耳的声音。
“怎么说呢?”
声音在重复。
“怎么说呢?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对对,没错。”
像是有人在打手机。根本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那声音充满了孩子气,甚至令人感觉天真无邪。
日和子瞅了一眼,只见过道对面斜后方的位子上,一位顶多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在说话。
她的装束异常繁复。日和子的眼睛几乎被吸引住了。紫色牛仔裤外面套了米色连衣裙,还穿着一件红褐相间的毛开衫。脖子那儿露出的高领估计是连衣裙里面穿的衣服。染成金褐色的短发上夹着好几个发夹。那女孩皮肤白皙,身姿柔美。
日和子忽然开始羡慕她,羡慕这个装束如此繁复,即便在夜晚的列车上也能如此放松的女孩。
“我再给你打电话,现在要去父母家。”
年轻女孩说着挂断了电话。日和子微微一笑。父母家?难道最近都这样说吗?
刚才打电话的女孩前方,隔着通道与日和子侧对着的座位上,坐着拿吉他的男子。车厢内暖气充足得让人觉得闷热,可他还穿着大衣,正弓着身子吃便当。
怪人。
日和子这样断定。她觉得对温度反应迟钝的人,对其他事情也会反应迟钝。
那位大叔在哪儿呢?
从日和子的座位上看不到,但他肯定正陷在座位里喝清酒。
新干线正载着一群孤身的旅客前行。
大约半年前,日和子开始出去打零工。本以为早晚能怀上孩子,可就是怀不上,多余的时间不知如何打发。以逍三的收入,夫妇两人生活绝对没有问题,但日和子觉得如果自己工作能多少贴补点家用,那也很高兴。
有时从九点到下午两点,有时从两点到晚上七点,有时从九点到晚上七点,日和子骑自行车去上班,穿上硬邦邦的油布质地的围裙工作。店铺很大,除了园艺用品,还卖宠物用品,比如说猫砂和狗粮。
最累的工作就是把大量的盆栽摆放到店前,在需要遮光的地方挂上帘子,给指示要浇水的植物浇水。盆栽数量很多,有的比日和子个头都高,这样的东西当然很沉。如果叶子脏了还要轻轻擦干净,如果有虫咬的痕迹就必须搬回里面。而且所有盆栽在傍晚要逐一再搬回店里。
接待顾客并不困难。一天区区几个小时扮演店员的角色,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日和子喜欢这份工作,特别喜欢把盆栽搬进搬出。
在那家店里看到张贴的招聘广告时,日和子跟逍三商量,结果他痛快地答应了,说只要她想做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