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就凭那块金子?”
周娥挡在李苒面前没动,掂着手里的刀,从洪寿打量到跟着洪寿跪倒磕头的一个老仆和两个中年人,又看回洪寿。
“前天傍晚,您和姑娘的画像,就贴到了吴县城门上,我们镇子上,天落黑的时候,也贴上了。我见过姑娘的画像。”
洪寿看着周娥,顿了顿,看向李苒。
“丁未年那一科,王安是状元,小老儿是三甲末名,那一科,他是头名,小老儿是末名。
放榜之后,他来找我,王安是个爽朗爱闹的性子,说头名和末名,这是缘份。
也真是缘份,小老儿和他,一见如故,相交莫逆。
后来,先帝大行,小老儿挂印归乡,王安跟在简相身边,参赞政务军务。
他就是不服不忿,先帝那样的人,论品行,论才干,论见识,论眼光,论胸怀,无一不是天纵之人。”
洪寿的话顿住,好一会儿,低低叹了口气。
“时也命也,小老儿顺时应命,王安心气高傲,唉,再心气高傲,天命如此,又能如何呢?
去年春天,王安见过姑娘一面,之后,他来找我。
他来时,已经落了发,在小老儿这里停留了两天。
和小老儿谈天论地,除了说了说姑娘,又画了幅姑娘的小像给小老儿看,别的,一句没再提世人世事,只谈法论道,说些格物致知的道理。
姑娘的画像一送到镇上,小老儿就认出来了。
既然送到这个地方,姑娘必定是追被赶,逃向这一带了。
这一片山林,往东,通往栎城和杨县一带。
这些年来,简相以保甲连坐之法,治理乡县,姑娘能躲到现在,只怕是只能是在这一片山林之中腾挪躲闪。
这一带弯在山凹里,除非特意过来,否则无人经过。
这山林中,除了逃难之人,这几十年,也就是修了这座庙的那位老先生,迷路到过一回。
逃难之中,还能济危救穷,就算不是姑娘,这个人,也值得小老儿过来一趟,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的。”
周娥将刀收进刀鞘,示意王翠,“升堆火,这大清早的,又湿又冷。”
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挑干树枝,见洪寿看着她不说话了,摆了摆手道:“你说你的。”
洪寿笑着点了下头,看向李苒,接着刚才的话道:“鬼神助人之事,借由梦境指点也就罢了,这样的金子,只怕鬼神没有这样的本事,这多半是人借着鬼神之名。”
洪寿从怀里摸出李苒让桃浓扔给那个婆娘的那块金子,递到周娥面前。
“我想着,也许是姑娘,怕姑娘只是歇上一晚,天明就得走了,所以,就连夜赶过来了。”
“你倒是聪明。”周娥掂了掂金子,又递给了洪寿。
“烦老先生替我诊一诊。”李苒冲洪寿欠了欠身,伸出手。
洪寿绕过周娥,坐在地上,曲一条腿,把李苒的手放到膝盖上,按在李苒脉上。
凝神诊了一会儿,又诊了一遍,洪寿轻轻吁了口气。
“姑娘脉象虽有些弱,却已经平和了,已经快好了。”
“那就好,多谢您。”李苒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