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去的绺子们,杀人的杀人,抢钱的抢钱,但心中始终都绷着一根弦。
寺坞岭有三不:一是,不抢百姓;二是,不杀妇孺;三是,不私吞钱财。
邵淮苏闲庭漫步地走进宅子,斜靠在门厅地抱厦前,淡然看着眼前地一切。
绺子们将宅子里的东西洗劫一空,只剩些妇孺抱头痛哭。
一声刺耳的哨声响起,邵淮苏立马站直,大喊,“风紧,扯活。”([注]风紧:情况不好。扯活:指的是“跑”的意思。)
这户豪绅背后也是有人的,早有听到风声的去报信,这会儿镇长正领着守军赶来。
绺子们有条不紊的撤退,眼看守军就要绕过那小土坡直奔而来。
邵淮苏将柴禾都聚到一起,埋了根线,趴在草丛里。他是寺坞岭的大当家,只要和他一道出来,不论是砸窑还是辇条子,只要遇到情况不好,他都会留到最后,掩护绺子们撤退。
等守军近了,邵淮苏点燃引线,掩头趴下。
不过几秒,如闷雷乍起,守军一下就被炸开。邵淮苏抖了抖方才霎时炸开飞散而来覆在身上的泥土,抬头见守军已无心追来,便对二狗和铁蛋说:“扯活。”
说完提起地上的小黑驴,就猫着潜进了山林。
这回收获颇丰,分了一半之后,另一半入了库,由字匠登记入册。([注]字匠:即土匪中的秘书和书记官,凡是文字处理的事都由他去办。)
这次去砸窑费了邵淮苏不少力,他闷头睡了一天,第二日太阳都要落山时才醒。
吃了点东西,又眯了一会儿。
突然想起草庐里的那倒霉蛋子,这才换了身衣服,拎了壶酒往草庐走去。
“草庐虽说名字叫草庐”,可是却不小。整一个院子,前院三间房,后院三间房。
游瞎子一向是住在前院,后院曹汉礼来之前,都是堆草药杂物的。只是曹汉礼来了,游瞎子让人把后院收拾出来了,分了一间给他住。
邵淮苏来时,已是夜深。他没往前院去打扰游瞎子,直接从后门进到后院。后院只有那一间屋子还摇曳着暖黄的光,山里可没有灯,晚上除了借月光,那只有煤油灯和蜡烛了。
“还没睡,等谁呢?”
邵淮苏这人可没什么讲究,象征性的敲了敲门,而后也不等人应答推门就走了进去。还好曹汉礼穿得还算整齐,正坐在桌边看书。
邵淮苏的吩咐只是盯紧他,倒是没怎么限制过他的自由。除了一些紧要的地方外,他都可随意活动,因此寨里生了许久灰的书被曹汉礼搬了大半过来。
邵淮苏扫了眼屋内的陈设,一看就不像是土匪窝里的人能布置得出来的,“你倒是不客气。”
邵淮苏说着,伸腿跨过长凳在曹汉礼对面坐下。
曹汉礼放下手里的书,看向邵淮苏,“不是邵老大让人同我讲,让我把这里当自个儿家吗?”
邵淮苏想了想,自己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啧”了一声,没继续说下去,径直把酒坛放在桌上推向桌子中央,道:“你也白吃白喝老子这么久了,不帮老子做点事情是不是说不过去?”
邵淮苏说着就打开酒,倒了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