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做过母亲,盛微宁都觉得自己能理解应欢彼时多害怕,多绝望。
如果坠海时就受伤流产恐怕还好些,可应欢流落他乡的那段时日,全凭孩子给她力量。
祁寒舟重重吸口烟,目光呆滞,抹一把脸:“将近五个月。”
盛微宁腿脚发软,程晏池眼疾手快搂住她,清俊的脸庞同样浮现不忍。
婴儿差不多三个月便成型了。
应欢被强行绑着上手术台做引产,怎么能不崩溃?
盛微宁心疼得无以复加,又不知如何是好。
“我早些年对祁明渊母子不留情面,间接气死他妈,加上祁明渊对应欢图谋不轨,他把对我的仇恨嫁接到孩子身上,应妧是他找人害死的,目的是挑唆我和应欢。”
祁寒舟回忆那些血迹斑斑的往事,心都被撕裂了,一片片浸泡盐水再被攥烂,沙哑着嗓子说:“大致就是如此,裴嵩只告诉我这么多。”
应欢清醒的时候,祁明渊必定拿他装残疾的事打击过应欢,她势必对他恨之入骨。
祁寒舟面色阴晦地盯着卧室的门,仅十多米的距离罢了,他却再也无法坦然跨过去。
决意为应妧复仇顺便彻底了结祁家两房恩怨之时,祁寒舟就预料自己的隐瞒会给应欢带来多大伤害,可移情应欢的罪恶感使他迁怒她又心安理得忽略她的感受。
犹豫过,只是总认为余生漫漫,既然应妧不在了,他们的裂痕还能慢慢修复。
应欢重感情,兼之对应妧心存愧疚,得知他的苦衷应该能理解。
一旦报仇成功,他也可以放下过往重新接受应欢,想不到,最终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祁寒舟能想到的事,盛微宁自是想的更长远。
“看来我那天的建议很正确。”她冷笑,明眸显出极其坚定的笃然。
“我不干涉你们的婚姻,不过还能不能走下去,你心知肚明,相信伯父伯母也会这么想,你的存在对应欢恢复健康毫无益处,今后,我来照顾她。”
祁寒舟不置一词,他明白盛微宁言之有理,应欢看到他,情绪波动会更加剧烈。
就在这时,卧室倏然传来应欢恐惧的喊叫,众人凝重的神色惧是一变。
盛微宁慌忙准备进屋,眼尾捕捉到祁寒舟起身,冷声呵斥:“祁寒舟,我请你对她仁慈点。”
祁寒舟挺拔的身影一僵,双脚被定住了。
程晏池不动声色往门口站几步,挡住祁寒舟也能看见房内情形。
应欢而今称不上正常人,发狂伤及盛微宁也并非不可能。
盛微宁担心应欢怕黑,特意开了盏壁灯,窗户也关紧了,视线一掠,床上竟空无一人。
盛悦幼时怕打雷,每次听见雷声都会躲起来,到利兹后逐渐克服心理障碍。
床下一目了然没人,盛微宁环顾卧室的摆设,水眸敏锐锁定窗边的一组立柜。
轻步靠近组柜,盛微宁难受地吸了吸鼻子,勾住拉环打开它。
随着双门一寸寸漏进亮光,柜子里,骨瘦如柴披头散发的女人惶恐地昂起脸。
“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