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颓丧地跌进长椅。
“……”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两片薄唇微微动了动。
严临依旧站在病房门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程维枫的每一个动作。
走廊尽头那扇不小心没锁好的窗被一阵风吹开。
那股风穿过吹开的窗户透进来……
随着风,隐隐约约的,严临听到耳边响起的呢喃——
“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但对于等待昏迷不醒的亲人醒来的家属来说,这六十多个日子,每一天都只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彭煜这两个月的生活过得十分充实,几乎都奔波在三点一线之间。除了平日里要到学校上课应付出席率和不知不觉中即将到来的期末考之外,她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医院里程维树的病房中。
既然程维枫说昏迷一年多的程维树会突然开始有知觉起来是因为她的缘故,那么她自然是要竭尽全力去帮助他恢复的,毕竟她也希望他能赶快醒过来。
所以她每天都俯在他那只为她留有伤痕的耳畔讲述他们曾经一起经过的那些事情、诉说她的期盼,再亲眼看到他从最开始的几近无动于衷,到最近几日他时不时会作出些轻微的动作。
可是即使程维树的表现显示出他似乎正在逐渐转好,对于一直在期待着他恢复意识的他的家人和彭煜、甚至严临来说,只要他还没能清醒,他们每天的心情就像在做云霄飞车一样——从清晨对看到他睁开眼那瞬间的盼望,到傍晚看到他仍然双眼紧闭的失落,日复一日……
“彭小姐,又来啦?”
门刚被推开,原本在病房里守护的白衣天使看到来人面孔,朝她漾出一抹友善的微笑,招呼道。
基本上,负责这间病房的白衣天使们对两个月前程维枫带来的两位娇客的容貌已经相当熟悉。大约她们和病人之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自从那日出现在这里过后她们时常都会到这间病房拜访;尤其是眼前的这一位,每日必定前来报道,想不熟也难。
“嗯,今天没什么课,所以……”彭煜浅浅地笑了笑,“他今天怎么样?”她的视线从白衣天使的脸上转到病床上的程维树,示意到。
白衣天使笑得有点牵强:“和昨天一样。”
这一位白衣天使和到访的彭煜常常碰面,大家多少聊过一些,所以也不隐瞒,或者说那些场面上的话,直接以实情相告。
“是吗?”彭煜点点头,平静表情让人察觉不到她的任何心理活动。
“对了,严小姐刚才也来过,待了几分钟又走了。说是出去买些东西,很快就回来。”怕彭煜会太难过,白衣天使急忙转移话题道。
“我知道了。”她又是点头。
她把背上的背包和手里的小提包轻轻放在病房里的沙发上,走进洗手间冲了冲手,再走出来:
“妳先去忙其它的吧。”她淡淡地下了道“逐客令”。
“好的,那我一会儿再过来。”白衣天使很清楚彭煜每次到来都会提出和病人单独相处,因此丝毫不意外她的要求,沉着地整理了片刻,安静离开,把病房留给彭煜和没有知觉的程维树两个人。
待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彭煜才终于卸下无表情的面具,深深吐出一口气。
她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程维树的病床面前,手肘搁在床沿上撑着下巴,眼光直直地留在程维树平祥的脸庞发呆。
她发觉自己似乎变得不懂自己。明明眼中看到的是程维树密长微卷的睫毛覆盖着不知何色的眼眸,想到的却是一双深邃的黑瞳;明明眼中看到的是紧闭的嘴唇,想到的却是两片随时勾着浅浅弧度、总是吐出些调侃词句的薄唇……
她不明白。
那个人,明明不是跟她约定的那个他、明明骗了她啊!可是,她却还是忍不住想他。
也许是眼前这张神似的脸孔勾起了她的回忆。所以她格外希望程维树能够快些清醒,这样或许她就能为自己无法控制的思绪找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