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说巨人不可信,而是因为稍显低下的巨人很难把得住自己的口风。
可以想象那些守墓者也只是将这些巨人当成可利用的同盟而已。
“如果是更深层的本地人呢?”欣布的视线转向地下。
伊尔明斯特停下了脚步,将头转向欣布,眉毛微微颤了两下。
“你是说……凯恩海姆?”
……
“请谅解我的失礼,长老大人,但我实在是好奇,如果我猜得没错,将你的身躯打碎的人,应该就是海拉瑟大人吧。”
到达了守墓人村落,潘尼曾以为距离遗迹应该不会太远了,事实证明他错了,一个又一个的迷宫和结界之后,眼前的道路仍然蜿蜒无尽,这片密林之内仍旧杀机重重,能见度不过三码之外,只要脱离了队伍,行差踏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尽管无论是潘尼还是本地人都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因为进去的人从来都没有过活着出来的。
相比起来,日出山脉那一座实在是太简陋了,不过也可以理解,这座遗迹没有受到几个塞尔红袍法师首席十年间夜以继日地挖掘,还是一片处女地,古帝国的力量也就分外明朗地展现出了狰狞。
这严密无比的设置让潘尼感受到了当年的古帝国技师为了封印上古邪物耗费了多少心血,而就在不久之前,潘尼还能够感到,这片区域已经脱离了主物质界。
也就是说,从这里开始,才是真正的封印所在。
虽然浓雾弥漫,但是潘尼仍然可以感受到不少来自守墓人们的盯视,不少年轻的本地人,看向潘尼的目光更是带着些隐约的敌意。
他们当然不能接受一个外人突然成为他们的头子,哪怕这个命令来自他们尊贵的守护神。
现在,这个突然到来的陌生首领正在自言自语,但凑得稍微近一些的部落长者却知道潘尼在和谁说话,一颗宝珠用银链悬着挂在他的颈下,晶莹剔透的光华之内,是那位长老的影子。
这也是那座石龛供奉之物,守墓人的长老大人,就是通过这颗宝珠,向她的子民们传达自己的意志的。
而她的灵魂,则被封印在遗迹深处。
听到巫师的询问,长老的回应却带着点奇怪的味道:“海拉瑟,他向你坦诚了这些?”
“那么说果然是真的了?”潘尼扬了扬眉:“不过听起来你并不痛恨他。”
“我们是守墓人,进入了遗迹之时,我们已经成为亡者,生命只余守墓一职。”长老叹了口气:“我叫做安森菲雅,你可以用这个名字称呼我。”
“安森菲雅长老。”巫师皱起了眉:“我确实是十分好奇,听起来,你有一点困惑。”
“困惑,我确实是困惑,我在这里守护了一千多年,那一天他突然闯了进来——虽然他变了许多,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看来那一千年里他确实吸收了我们的所有的法术知识,我在他的法术面前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几个呼吸之间身体就被撕成了碎片,我当时以为我死定了,但他只是把我的灵魂禁锢在了遗迹里面。”安森菲雅缓缓地说着,语气十分柔缓,随着语言的深入,语气中透出的困惑也就越来越浓:“他真的疯了,即使禁锢我的时候稍稍清醒了一些,但仍然不回答我的任何问题,做完了这些之后,他立即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听起来你并不知道他杀死你的原因?”
巫师眉心深锁,确认了安森菲雅的反应之中最不正常的一部分。
“不错,我一直莫名其妙,这也是近几千年里,困扰我最深的一个问题。”安森菲雅皱着眉头回答道。
“他对我说,古帝国的守墓者在教给他的法术中做了手脚,让他形成了有漏洞的方法论,不仅强迫他永远地执行守墓者的职责,更让他变成了个疯子——”
觉得有必要深究一下其中的缘由,潘尼最终如实道出。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森菲雅充满了惊怒的尖锐声音打断:“这简直荒谬透顶!”
巫师心中一突,事情与他猜想的有些偏差,与海拉瑟的叙述似乎也并不相符:“我们怎么会采用这种愚蠢的方案?当初确实有人提出过这个,但被我们绝大部分的人否定了,这种白痴的方法根本就不合适。”安森菲雅继续语气急促地说道,情绪似乎确实是失控了:“我亲自检阅送给他的记忆石,里面根本没有任何不正常的东西,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这番叙述让潘尼确信双方之间有些误会。
不过也不缺乏安森菲雅在欺骗她以博取同情的可能性。
从常理推断,安森菲雅被海拉斯特打成了碎片,心中必然会充满了仇恨,面对潘尼这个仇人派来的使者,似乎还有些不明真相,那么大可以装作大度宽容,然后通过花言巧语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进行诱骗,进而为之后的阴谋诡计做铺垫……
用阴谋论者的思路分析,这个推论是大有可能成立的。
不过潘尼却不是很愿意这么去想,或许是迪尔普尔的榜样效应太好,他宁愿相信海拉斯特自己搞错了一些问题。
总而言之,如果不是安森菲雅在骗他,那就是确实出了误会。
这样一些往事也让潘尼有些感叹,这些守墓人之间的纠葛还真不是一般地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