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寒舟赶忙躬身扶起谷蔺:
“谷正使快快请起,听婉儿所言,此战全赖谷正使部署精妙,如若不然,怎能如此顺遂?”
“从今往后,我们心生同向,为这北晏而战,无需行此大礼!”
说话间,已有仆从上前为姚寒舟更换衣裳。姚寒舟见是一名十几岁的姑娘,眉头微皱,挥手示意那姑娘停下:
“不必…我自己来吧!”
谷蔺愣了一瞬,才明白姚寒舟似乎是在意男女之防,他赶忙叫来两名士卒,又亲自上前:
“若是公子不嫌我手脚笨拙,我来替你换吧!”
姚寒舟背部中刀,本就难以自行更衣,听到这话,他不再动弹,任由谷蔺笨手笨脚地拉扯衣裳,疼得他眉头紧蹙。
谷蔺看到姚寒舟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便说起汴京攻城之事:
“公子,汴京城能如此迅速攻下,非我之功!实在是沈姑娘筹划得当。”
嗯?姚寒舟有些诧异,沈婉能调动皇城司军?
只听谷蔺接着说道:“沈姑娘将我方的箭矢空心全部灌了毒迷香,又将箭矢在酒中浸泡两日,待我们寻得时机登上城墙,立即将箭矢放进城墙之上的火盆,那箭矢遇火即燃,毒烟迅速扩散!守城的夷兵中了毒,很快就被我们斩杀了个干净!”
“汴京城门打开,实则未费吹灰之力!”
“然而迷药不足,其后才与夷兵展开巷战,然姚家军伤亡不过数千,远不及从夷兵中收编的晏国旧人数多。”
实则,姚寒舟不愿闻及姚家军三字,这蒙山十万大军,向来由沈泓操练,缘何要称姚家军呢?沈泓谨遵父命忍辱十年实非易事,他着实不愿争抢沈泓的夺城之功,故而才自请夜袭洛城夷营。
他宁愿像从前一般,称呼这支大军为蒙山军!
姚寒舟凝眉沉思,谷蔺亦然。
沈婉才智过人,也绝非贪图功劳之人。更为重要的是,她行事谨慎,对士兵的性命极为看重,谷蔺心有所想,无论这大军如何整编,他都定要将剩余的皇城司军带至沈婉身旁。
姚寒舟沉思须臾,问道:
“你的皇城司军是在此镇守洛城,还是返回汴京以寻下次战机?”
“皇城司军以白虎令为号,末将自然是与沈姑娘一同返回汴京!”谷蔺沉声回答。
闻此,姚寒舟扬眉,并未言语。
旁侧那姑娘却忽地跪倒在地,低声抽泣道:
“公子,返回汴京时可否将奴家一同带上?”
哟,这是……
谷蔺凝视着那姑娘,神色意味不明。
那姑娘赶忙摆手向谷蔺解释:
“并非……并非将军所想那般!十年前汴京城破,奴家和家人逃出汴京后失散,这些年奴家流落至洛城,后又遭夷人霸占,自此便再未离开过这座庭院!”
“兴许奴家的亲人已经返回汴京呢?因而恳请公子准许奴家随公子同行,若寻得亲人,奴家愿伴公子身旁为奴为婢,绝无怨言!”
姚寒舟皱眉,沉声道:
“姑娘无需自称奴家!此地不便,你暂且回避,你的事,沈姑娘自会妥善安排!”
“嗯?寻沈姑娘所为何事?”沈婉的声音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一个身着杏色裙衫的姑娘斜倚门框而立,她双手交叠于腹前,眼神清澈如水,平静无波,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清丽的浅笑。
她就这般望了过来,眼梢软软的,宛如一尾轻羽!
如此温婉纤柔,哪里还有半分战场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