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脉搏,只是那脉象极其,极其的微弱,甚至寻常人根本探不到……就像蜡烛燃到最后,最细微的那一丝火线,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刻就彻底熄灭。
陈晏捏着那张纸,静静地看着……过了很久,他忽然低下头,一抹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滴在纸页上。随之落下的,还有一滴滴透明的水珠。
被染得血迹斑斑的纸上,墨迹洇开,一片斑驳。
五日之后,顾凭的身体回到了凤都。
赵长起也赶了回来。他还带来了一封密信,是姜霍让他交给陈晏的。
信上说,他之前便隐约察觉到,顾凭的来历有异,按说此番命断,合该回归前尘;但前日再算,却发现那魂非去非留,似乎与天地间还隐隐地有着联系。这情况甚是古怪,像是某种异术。
赵长起拧紧眉:“他这意思是说,有人给顾凭下了咒?”
话音刚落,他对上了陈晏的眸子——那双眼,似乎在陡然间雪亮异常!
忽然,一道光闪过赵长起的脑海——
——南疆。
他站在屋外,看陈晏冰寒着脸,拿出两个瓷瓶放在顾凭面前,冷冷道:“你自己选一个。”
……还有甘勉的声音:“那两个瓷瓶里,装的都是鸳盟蛊。”
……
“但是,但是……”赵长起结结巴巴地道,“那个蛊,当时不是没有种上吗?”
很快,余青戎带着南疆蛊师赶到了凤都。
蛊师将桃花水捧到陈晏面前,陈晏慢慢将手浸了进去。
掌心处,赫然现出一点殷红的印痕!
寂静无声里,陈晏缓缓从水中抽出手,湿淋淋的手指移到案几上,捏住了,似是用全身的力气去抵受这一刻的崩离。咔嚓一声,案角竟然被他硬生生掰裂了。
许久,殿内没有一丝声响。
蛊师向前走了两步:“小人斗胆,请试一试这位郎君。”他指向顾凭的方向。
陈晏点点头准了。
蛊师小心地将顾凭的手浸入桃花水中。
果然,顾凭的掌心也出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红印。
陈晏沙哑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了看陈晏,又看了看顾凭,蛊师长叹一声:“鸳鸯蛊是南疆第一异蛊,便是因为它的灵性。”
“蛊成与不成,全随宿主心意而动。有情人,情到至处,惟愿同生共死。执此一念,鸳鸯蛊便可种成。但经年累月,情可转淡,情可生怨,情可成仇。漫漫岁月过去,到了白发苍苍的那一刻,彼此之间,或许早已不复两情相悦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