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
“你担心我公之于众吗,可是,是你先不管不顾把我们的事情都铺开来给大家当乐子看的。”白浮清仍笑着。
这就难倒沈琛了,是指把他们的事情印画在床单上铺开来吗?他们的事情是什么?
他在纠结该不该问出来,顾问好像很了解自己的记忆,毕竟是顾问,是可以信任的。
其实他还有另一个想问的问题:什么房子一进门就能看到床。
房车?船屋?小户型公寓?
他突然想起和猫小姐有一段房车蜜月,在○国,横跨约三两千千两百公里耗时三十天,没有眯眯陪同,所以……那眯眯那时候在哪来着?
他没想起来,但是想起来在此之前和客户2也有过房车旅行。就是她教会了他生活设施管理、路线规划和应急措施,那台自行式房车是她为他挑选定制和改装的,举世无双,仅此一台。
它的名字是“自然轨迹”。
白浮清打断:“又‘失忆’了是吧,那我让你想起来,先从孩子开始——你做过结扎手术,对吗?”
沈琛呆立,浑身血液静止。
熟悉的绝望涌上心头。
永远无法再拥有血亲的绝望感,在苍茫的自然中孑然一身、举目无亲、病无可靠、老无所依的绝望感……
他突然想起抱着孩子的触感,不止是眯眯,还有其他千金小姐贵公子、希望小学的孩子、病院的孩子、福利院的孩子,不止是在这次去的福利院,还有以前去过的偏远地区的福利院。见过的最小的孩子八个月大;残疾的孩子大都是麻木而沉默,世界只在艺术作品和内心中;活泼的孩子喜欢绕在自己身边一个跟着一个,像一条条小尾巴……
时间飞快地溜过,一天或者一周,自己和同伴终究是要离开的,留下的捐赠物每个孩子都能领到。
孩子们拿着礼物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安静敏感的孩子会偷偷抹眼泪,外向的孩子大力挥手说再见下次再来一定要回来……
他想起来把小姑娘搂在怀里的感觉,细小的两节手臂环上脖颈。
他也很瘦,但有气色,靠精密的全套保养和计划和医美和妆容和意志维持。
孩子这种生物情绪状态极具传染性,一个哭了其他的也跟着呜呜哇哇。工作人员急忙安慰,说有空就回来,不管来不来都会定时寄送礼物。
这个场合自己不掉两滴眼泪也说不过去。
所以两滴透明的小泪水优雅地落出眼眶,沈琛温柔地安抚孩子们,心想自己微笑落泪的模样应当很动人。
哪怕自己不能有孩子,每天跑一家孤儿院,是否可以相当于天天一百零八个孩子围着自己打转,这蹩脚的慈善鸡汤不足以填满绝望的空洞。
一个是漂亮话,一个是现实。
“嗯,是的啊,再也不会有亲人了。”
“还没来得及幻想她穿着小裙子,小鞋,在漂亮的大房间里跑上跑下,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以前我觉得,孩子是个碍事的东西,还要负责,还要结婚,还要照顾,我不想那么早结婚,但肯定不会一辈子不结婚啊…阿清,我是被骗去的,有人趁我脑子不清醒骗了我。我犯病的时候,最亲近的人最好捅刀子。”
现在想起和那个大骗子的海誓山盟就觉得恶心。自己真是蠢货,她也是蠢货,她又蠢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