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新仁一惊,迅忖道:“老贼好奸滑,他已起疑了,认定附近另有高人指点……”
当下一仰面,冷然道:“实在告诉你,凡是清廷的奴才走狗,尤其是为首的罪魁,我们都已绘影图形!”
陆镇川哼了一声道:“老夫化身无数,岂是你小子能知……”
郁新仁哂然道:“不打自招,你已贼口亲供了,你不是姓陆的?难道是我看错了?”
陆镇川狞笑道:“恐怕是有人漏给你的呢?快说?”
郁新仁沉声冷笑:“好笑,你既知我是‘铁胆’门下,又是谁告诉你的?”
陆镇川眼珠一眨,大声道:“走!天下没有能瞒得过老夫的事与人,你叫那丫头老实点,免自取辱!”
原来,陈姑娘倔强地不肯移步,被那个鹰钩鼻的生意人推了一下,几乎仆倒。
郁新仁喝道:“你们滚开,不准动她!”
吸了一口气,叫道:“跟我走吧!”
陈姑娘一甩头,便向郁新仁跑来。
郁新仁一看,便知她只被闭了哑穴与“左右肩井”,只是不能行功动手而已。
他只要别人不沾到她身上,便不再吭声,大步向前走。
只听身后有人低低狞笑:“你自身难保,还想做春梦,奶奶的……”
那班看热闹的闲人,因不懂武功,当然弄不清楚陈姑娘被点了穴道。
只奇怪郁新仁刚才横飞空际的“惊人功夫”,却又不大打一场,直往“平山堂”走,大家好奇,以为他们是要到“平山堂”去大打架,七嘴八舌地也蜂拥跟上来。
却被“狼山三友”和那三个生意人强臂一拦,由“狼山三友”中的老大吕天鹏发话:“各位老乡,花会就快开场了,今天有更好看的花样,你们不可错过,我们是请这两位相公去‘讲斤头’,各位别管闲事!”
他这一说,凡是在外面跑的人,已听出“去不得”的言外之意,都自动停步了。
有些不懂事的闲人,仍向前挤,距离“狼山三友”等六人数尺之外,猛觉如撞在一堵墙上,头昏眼黑,乱向后退,把后面的人撞得乱叫乱骂。
立知利害,疑神疑鬼的惊骇之下,掉头就向后转。
这一来,大家就停步了。
吕天鹏嘿嘿一笑:“各位好走。”
一摔手,其他五人哈哈一笑,也转身走了。
“平山堂”在“瘦西湖”的尽头。
登临眺望,但见峰峦献秀,草木际天,江南诸山,拱揖槛前,与此堂平,故名“平山”。
这里,风景颇富湖山之胜,特别是那前后攒簇的丛密松林,为江南所罕见。
堂的后面,有著名的“天下第五泉”,游客至此,啜饮一杯名泉名茶,坐听松涛浩浩,俯视“瘦西湖”,心旷神怡。
可是,这时却成了罗刹屠场,森罗地狱!
打从一月前起,“平山堂”已成禁地,游客止步,不准擅入周遭百丈之内。
四面红漆木牌,贴着“扬州府”的煌煌告示。
夕阳如血,掩落西山。
“平山堂”里,一片漆黑。
只有正面大厅里,灯烛通明,如同白昼。
两边,直挺挺地站着百十个黑衣人,高、矮、胖、瘦都有,济济一堂,却是鸦雀无声。
每个人的面色都是那么僵硬,毫无表情,严肃死重的气氛显示着有严重的事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