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常怀依旧看着她,朝门外慢条斯理道:“说。”
“前线急报,驻西侯临阵反叛,秋白坡、寸城、阳道三处失陷,死伤万余,阳道之后三百里便是闻都,西境告急!”
应常怀霍然起身:“姐姐呢!?”
尹征苦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左相力荐下,大小姐与阙大将军同赴前线,圣旨已下,公子……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大军就要出发了!”
应常怀一个箭步打开房门,尹征在阶下焦急道:“公子快随我回府吧,现在还能见到大小姐。”
“周时季在家吗?”
尹征愣了下:“周公子去探望他弟弟了。”
“现在、立刻去找他!”
应常怀抓住他胳膊,那是个全付相托的姿势。
“只要没死,就把人揪出来扔到大军里面!。”
尹征:“是!”
当夜皇宫躁动不止,内城街道一扫宵禁静谧,卉罗司倾巢出动,将酣眠中的刘氏男丁掀翻在地,枷锁固身。
刘家三世将门,九族之内为官者众,刘方禾往素忠君爱国,突然身负‘反叛’之名,谁都不愿意相信,直呼陈照月奸诈小人,出口诬陷。
更有甚者,人群中还扔出了个茶盏。
陈照月立时沉声:“陛下说了,暂押刘府众人,若有违抗,按逆律处置!”
人群缓缓攒动,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走了出来:“叔伯婶娘不可妄动,现在自乱阵脚于公爹一丝好处也无。”
她说话好似很有分量,骚乱的人群安静起来。
她又朝陈照月行礼:“妾身胡氏连月,乃驻西侯独子之妻,请陈指挥使禀告陛下,刘家上下沉声静待,等陛下还公爹一个清白。”
有个明白人总是好的。
陈照月微微点头,想起刘方禾前些月好似还在愁独子婚事,怎么就有儿媳了?
“你是刘家新妇?”
胡氏垂首:“月前才成亲,当夜夫郎就奔赴前线了。”
陈照月道:“提点他们,否则就算刘方禾是被冤枉的,我也不能保证你们全家都能上桌迎他归家。”
胡连月点头称是。
台狱灯火通明,刘氏男丁有官职者全被安置在牢中,至天明才歇。
陈照月在值房中小憩完毕,不等回府便听到陛下宣召,她略略整理容冠,提着金猊大刀去拜见。
书房中还站着新任户部尚书阳封言、兵部尚书朴巡川和那位炙手可热的天子近臣雷大人,她进门时,正听见阳封言在朝徐舒哭穷,说国库空虚,粮草不足。
“每年由漕运转运的盐有数十万石,收上来的盐税何止百万两,这些钱去哪儿了?怎么连士兵们的饷银都要发不出来了!?”
阳封言立时反驳:“朴尚书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国家兴建哪里不要钱?单说每年发给各地维护河渠的银子就有十分之一……”
“那剩下的十分之九呢!?”
“又不是我吞了!边境战火燃了数十年,军费耗资数不胜数,还有各地官员的官俸!农田!水利!皇宫每年的屋瓦维修!哪里不要钱!?”
“那你说怎么办,吴王的铁骑都踏过阳道了,多位将军具折上报,军内士气低迷,食不果腹……”
两个人你来我往,吵得热火朝天。
朴巡川一定要户部出钱,阳封言就一句话。
——没钱。
徐舒的脸色一寸寸地沉下去,猝然喝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