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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工部侍郎宇文远也来了,怀抱架阁库中翻出来的芳卉殿图纸,把它递给他。
“太子妃,宴会的座位是如何设置的?”
林汝快速地指了几个地方:“按照中轴对称摆放的桌案。”
她深知只要有一位小姐死在今日,她林汝定然逃不过责难,甚至连累国公府会被姚京所有权贵仇视,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沈濯能将所有人全活着救出来。
她忍不住恳求:“还请沈指挥使一定竭尽全力,林汝必定感激。”
沈濯回道:“太子妃放心,沈濯定然不负所望。”
“糟了。”
宇文远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沈濯顺着他的视线仰起头。
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再度飘漫碎羽,好似有人站在云端倾倒鹅羽。
宇文远喃喃道:“雪要下大了。”
被救出来
密密下落的大雪为救人增加了极大的难度,它以惊人的速度重新掩埋露出的断梁和琉璃瓦,寒风紧嚎,宛如拘魄锁魂的无常手中哗哗作响的铁链。
将士们的手冻得没有知觉,麻木地搬运殿顶上的一切。
在见到人堆里的鸦青色绣花官服时,沈濯意识到什么,突然抓住其中一个宫人:“陈照月在哪儿?”
宫人抱着碎瓦,匆匆道:“不清楚。”
路过的宫人表邀,抢话道:“奴婢在檐下见过陈指挥使。”
沈濯转过头看着周围失去了主心骨般散乱的卉罗司卫们,心中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
太阳穴鼓涨难耐,一跳一跳,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紧紧缠绕他,几乎把他的心脏勒爆。他骤然失去所有的力气,踉跄两步差点跌倒。
“沈指挥使?你怎么了?”
沈濯拂开宇文远的手,一个箭步冲上殿墟的最高处,双目赤红,用刀疯狂地挖着。
脚底的雪融化成水,洇湿了他的下裳,他不敢停歇,仿佛只要休息一刻,底下他所牵挂之人的性命也会如这雪一般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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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淑是疼醒的。
她的脊背和手臂受到不同程度的挫伤,横裂的木刺将手掌钉穿在地砖上,有人压在她身上,硕大的孕肚抵住她的腹部,让人喘不过气来。
魏淑记得,最后那一刻,嫂嫂扑在了她身上。
“咳咳……”她忍着剧痛,用另一只受伤轻的手轻轻碰她:“嫂嫂。”
尚七小姐没有回她。
魏淑又去推她,这次力量重了些:“嫂嫂?”
尚七小姐还是没有回。
魏淑害怕了,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推她。
“嫂嫂。”
“嫂嫂,你醒醒。”
“嫂嫂,你别吓我啊。”
“……”
可无论她怎么喊,尚七小姐都没有回过她,一动不动地压在她身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魏淑哭着去抱她,伸出去的手被一根粗壮的木刺阻拦,她顺着木刺往下摸,碰到了尚七小姐被扎穿了翻出来的血肉。
那根木刺很深很粗,像粮仓上尖尖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