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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洞百出。
里包恩当然生气,但其中也有生自己的气。这是他的失职。他确实低估了那些人愚昧的程度,竟然在亲眼见到助手被狙击之后还敢有所作为。
而这在某种程度上更令人感到担忧。聪明的人不论善恶做事都有分寸,而冲动的蠢人不一定。
这世上害人的办法层出不穷,里包恩无需多想就能预设出好几个结局。
接着,他想起友寄新奈。
在他高烧后的当晚,他和她第一次聊起异世界和诅咒。客厅的灯开得敞亮,这个人仍然一副什么也不介意的模样接受了玄幻的世界观,喝着啤酒,几缕柔和的灯光沾沾自喜地在她的睫毛间浮游。
里包恩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这被后者细心地注意到。旋即,他看见她的笑脸。
适当的酒精容易把人浸泡得温吞又浪漫。为了降温似的,友寄新奈把易拉罐轻轻贴在脸颊上。她歪了歪脑袋,讲起话来慢慢的,含着不易觉察的笑意。“想喝啊。”她朝他笑,口吻漫不经心,“……等你真的长大再找我要吧。”
她垂在肩头的长发随心所欲地滑落。里包恩没有接话。他有些口渴。
尽管他被严格的老板勒令不许饮酒,因此已经喝了不少的水。
在那之前,里包恩以为友寄新奈从不多过问他的事情是出于刻意疏远,可恰好到了谈心的气氛里,她却坦诚地说她早就已经把他当成朋友看待,同时不需要他回馈同等的友谊。如果有穿越回去的办法,他可以自由地辞职离开。
不求回报,这的确是有利于保持内心平静的处事态度。即便同在一个屋檐下也能把关系分得清清楚楚,于是好聚好散就能变成一桩十分简单的事。
天黑得很快。
里包恩潜进紧闭的水族馆之际,黑夜正跟随着他的身影,无孔不入地淌进庞大建筑物的出风口。越过浑暗的甬道,杀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提着手枪,愈接近场馆中心,愈能听到哗哗然的水流声,以及有人在说话的声响。
他一路上微微沉下的心难免轻松了几分。
还在正常交流,那就没什么事了。这在这名黑手党预料的数个结局里称得上是最好的一个。但自知失责的保镖依旧以最快的速度潜到事发现场附近。
环形的走廊,围着中间群鱼游弋的观赏柱。幽蓝的波光跌宕不停地在脚底荡漾着。他站在更高一层,往下望去,他倒霉的、可怜的、坚强的老板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面前跪着一个连穿的西装都很没品味的人。
这已然是一个由受害者主导的局面。事情比他预设的更好。
里包恩握枪的力道松了松,他用指腹摩挲着坚硬而冰冷的枪柄。身在隐蔽的高处,他能看见她在悄无声息地松着绑绳,一面平静地跟又是下跪又是土下座道歉的男人说着什么。
被放出的海水渐渐漫上台面。水流声冲刷得高昂,友寄新奈讲话的声音又不大,他听不清下面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