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消散了,她神色肃穆地点头。
她从腰卸下那把宝剑,袖手一伸,便与那群人扭打起来。
萧行云眼中眸光明明灭灭。
往事犹如烟尘浮现在了眼前。
那时正值深秋,小行云在院子里练鸳鸯刀,一把叫赤兔,一把叫白雪。他高束马尾,一身黑衣劲装,双刀在夕阳下通体泛金,在他手下宛如老鹰的翅膀,几招之下,尘埃飞舞,黄叶纷纷而落。
段进取坐在廊下,数他这一式扫落多少秋叶。
小行云早起练过刀,昏时又练,实为刻苦,他心里为他的勤奋高兴,面色却是一板一眼,一个笑容也没有露出。
小行云一个潇洒的收式,眼角眉梢尽是恣意,仆人心疼地拿着帕子到他身边为他拭汗。
小行云气喘未平,垂着眼睫看他:“外公,此式怎样?”
这片片黄叶层层迭迭落在庭院的石板上,哪里数的清。
可段进取眼疾手快,对于此问早已了然于心。他稍稍抬眼对上他灼灼的目光,面色沉静如深潭,风声在耳边淅淅沥沥,入秋的蝉鸣唧唧咋咋,只听他拖着厚重的嗓音,捻着自己耳屏前的胡须,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尚可。”
萧行云忽然得了什么力量似的,猛然一睁眼,犹如利剑出鞘。
霎时,飓风骤起,有如野马一般,狂暴不驯。风猛烈地拍打着主殿中的门,它撕扯着纱帘,它威吓,它哀求,带着十
年前未曾得的称赞也未曾发出的吼叫声向四周冲散而去。
而另一边,一瞬间没注意,沈鸢的剑在对手的铁刀下碎成了玻璃渣。
她懵懂地望着自己的碎裂的剑,脑中寂静的刹那之间,急剧旋转的螺旋状风从四周升腾而起,猛烈得足以把人、桌,甚至地板突然抬起卷入气流之中。
沈鸢被殿外忽然而来的疾风灼了眼,不得不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额,却是遮不住。她岔开双脚,费劲在疾风中站稳,却是站不稳。
等到再睁眼一瞧,哪还有什么萨蛮,列兵,眼前是一团又一团巨大的龙卷风,它们卷起了地上的刀剑,混乱得叫人什么都看不清。
只听萧行云在飓风之中沉沉道:“跟我走。”
语气平静得与眼前的猛烈格格不入,声音不大,却是穿透了耳膜一般的深沉。恍如从亘古之外的世界传来,沈鸢脑袋一片空白地跟了上去。
沈鸢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中途想折返回去救人而已,却导致了如此毁灭性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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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县细雨绵绵,草坪间,楼前,冬青旁以及疏桐下的小路,都被薄薄疏疏的雨丝掩盖着。
胭脂面不改色地走进了一间破败的屋子。
人尚未落座,屋前的人开始说起话来。
“你姐姐来信了。”钱山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拿着一个油渍渍的鸡腿。
胭脂上前两步,“姐姐说什么了?”
“她说,要你帮她监视一个人。”钱山想了想
,“好像是叫,萧行云。”
胭脂脚步一顿,“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