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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筝在脸上扑了水,故意唬他,“唉,你难免要被我传染了。”
崔惊樾“啊”了一声,“我以为你是做戏,骗过淑妃。”立刻牵了纪筝的手,将人拽到自己面前来,细细看着,手举起来想碰又不敢碰。
四目相对,肌肤相触,纪筝自己先不好意思,别过脸去,“没事,用了点术法。过两日就消了。”
“小师姐,你还骗我?”
崔惊樾又气又委屈,规矩的手指终于触碰上去,感受指腹传来的细腻,“要应付过那个淑妃,吃苦了吧。”
纪筝点点头,“是非之地,我早走为妙。”
此番装病出宫,纪筝迫不得已。淑妃有了孩子,行事太过冒险,纪筝还没靠她做上什么,恐怕就要被拖下水,不如远离了撇清干系。
“我听各府女眷也在议论。”崔惊樾道,“新晋西域美人得了盛宠。”
纪筝没好气,“大哥的好手笔。”
“黎徜柏想逼你出宫?”
黎徜柏鲜少掺和朝堂事,家宴都不办,尽量避嫌避皇帝猜忌的人,这淑妃怀子的当口,主动送美人进宫,分淑妃的宠,不就是要软刀子让她主动出宫么。
纪筝想着很心烦,不想回黎府,又不想回宫里蹚浑水。
崔惊樾看出来,笑道:“出来也好,不若我陪小师姐散散心?”
经营许久,纪筝也累,欣然应允。
说是散心,毕竟在西京地界,她们仍是穿戴幕离,拣僻静茶馆,听潺潺流水,在云雾缭绕葳蕤花木中品茶。
这家庭院茶馆,琴音阵阵,沁人心脾。
掌柜的请了评弹,琴音退了上琵琶。
“走,咱们上去听,看得更清楚。”纪筝唤崔惊樾绕上二楼包间去,隔着窗牖竹帘听评弹。
琵琶切切嘈嘈,扣人心弦,起调后人声插进。别有风趣。
崔惊樾半拢起竹帘,“小桃红。最近有名的评弹先生,听说打苏州来的。”
小桃红唱得是真抓耳,两个人都侧耳听得享受。
盘中荷花酥摆成六角宫灯状,配着冒清绿气的茶水,沁人心脾。崔惊樾拈了块粉色的,另一手托着防落碎屑,送到纪筝嘴边,纪筝咬了口道谢,推他手腕,皱眉道:“太甜。”
礼尚往来,纪筝拈起一块绿色的,送到崔惊樾的盘子里。
荷花酥触及冷瓷盘,纪筝的手指不由一紧。
荷花酥瞬间变形。
“小师姐……”
评弹的字词,涌入耳中,纪筝的脸色一寸白过一寸。
连脖子都没了血色,连通心脏。
崔惊樾想拉她离席,可她脸色难看得仿佛人能随时倒下。他只得换为坐到她身旁,拥住她肩膀,“别怕别怕。是他们坏。”
小桃红唱的是宰相收三子,二子大义灭亲,长子忍痛过门不入。
傻儿三子刀劈两段无全尸,骄纵小姐火烧死闺房。
冬雪暴雨天助阵,昭昭天理应不爽。
宰相人头落地,大快人心。
隔壁茶座还在点评,“今天唱的这出,《平奸相》,妙啊。”
“这都快七八年了吧,听不腻。”
“得儿,一朝能有几回儿,要我说吶,人生如戏,戏都不如真事儿精彩。”
评弹正至高潮,二子夜半带兵闯入府,将那奸臣头来砍。
各茶座齐齐鼓掌,“杀得好!好!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