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我和施苒,徐艺,以及将近半个班的同学泡进度假村的野营项目里玩了五天四夜,说是我们家包的场,其实是他家出的钱。
靳译肯没来。
那次生病伤了他的元气,他在医院连输三天液,又单独回学校补考,我们出发团建的时候,他在家喝汤养精神,我们在热浪滚滚的夏日里到处玩,到处吃喝,到处聚,所有的活动群都拉了他,蒋禀他们也吆喝着他,他一次都没应过约。
也不像往年那样去法国,也没跟舒萌她们约冲浪,至少我没见舒萌那边发过任何跟他有关的合影,往年暑期开端都会有的。
但我理解他,他确实需要一段静置自己的时间。
而彼时彼刻,我也沉溺在一种虚浮的快乐里,徐艺她们自从知道他家背景之后,时不时在网上搜索一些相关的新闻和八卦找我聊,连带着口气都跟以前不太一样,我们在房车里一块儿睡觉的时候,除了说现在,说未来,就是聊我和他的事情,她们还从网上搜来一个罗列他们家产业的帖子,一个一个向我求真,我觉得好笑,说没那么浮夸,她和施苒却越聊越上头,我也没喊过停。
野营结束后,蒋禀他们才说要去看一下靳译肯。
我觉得他应该缓解得差不多了,说行,一块儿去吧,然后约上了徐艺和施苒。徐艺挺开心的。
但我那天到了小区大门口才知道,他们居然没跟靳译肯提前说过。
三十四度高温,我们一群人在公馆的正门聚着,树荫包裹着层层叠叠的蝉鸣,我看着他们,他们看着我,我说那我要是不来的话,你们认得他家在哪一栋吗,蒋禀说卓清不是去过,卓清赶紧解释自己就竞赛小组集训那会儿去过两三次,大半年了,里头挺大挺深,他不一定走得对,他又反问蒋禀不是来这儿打过球,蒋禀点头说对啊,打球啊,又没去家里。
然后他们一水往我这儿看,说以为我会跟靳译肯说。
他们当然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还在敏感期,我不愿意讨那个嫌,也还在气当初便利店那场谈话,本意也是想利用今天这个由头去见见他,既不显得我讨好,又能打破这段时间的冷战。
所以我是肯定不会找他提前说的。
他家小区安保出了名的严,看我们这么乌泱泱一群少男少女,非要问清楚才肯放行,偏偏我平时出行都坐我妈的车,他们认不出我。
我让蒋禀给他打电话。
通了,但没人接。
就在蒋禀寻思他可能不在家,提议大家改道去玩儿的时候,卓清想起来,说董西不也住这儿。施苒反应快,说班里人聚一块儿从来不约董西,现在需要了才叫她显得不太好。
“董西不在意这种事情的呀。”徐艺接,“待会儿见上面邀上她不就行了,她不会多想的。”
……
于是,一通电话过去后,董西来公馆门口,接上了我们。
我站在施苒的遮阳伞下,额头已经蒙了薄薄一层汗。
董西也撑着伞,她在前面走,男生们吵吵嚷嚷地跟在后头,绿荫道儿上的银杏开得特别盛,树冠联结在一块儿,细碎的阳光块儿依次流过伞面和头顶,徐艺边走边举着小风扇,打出来的风到我脖子里已经是温的,我看着蒋禀提的网袋,那是他们来的路上买的冰西瓜,一路都在滴水。
好热。
从正门步行到他家那一栋还真有点距离,蒋禀又打了个电话,仍旧没人接,他嘟哝靳译肯会不会真不在家,董西回一句:“在家的。”
“怎么确定?”
“他上午遛狗的时候路过我家了。”
“他状态怎么样?”我立刻问。
董西这会儿的走速才稍微慢下来一点,偏过头,但没完全回头,答我:“挺好的。”
那就好。
董西一路引着我们到达靳译肯家那条道儿的路口后,往里头指,正要说话,我接:“我认得的,董西。”
她放下手:“嗯,那我回去了。”
“你不跟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呀?一起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