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都是残碎的尸骸,鲜血将地面和墙壁漆成殷红色,久之,又变作暗红色,随后成乌黑色……
一个一身锦衣的男子死死抱住冯阙的大腿求救,他锦衣沾满血污变成了暗黑色,冯阙一脚撩开他,那人又扑将而来,让人烦不胜烦,最后,冯阙一把抓起男子向蚁王兽扔去,顷刻间,男子被大卸八块,这一幕被躲在台下的人看着正着,众人最后一丝期望湮没于绝望之中。
蚁王兽杀了那人,它那双突兀的眼球盯上了冯阙……
“哟!冯阙,这畜生看上你啦!”疤脸兵士乐了,“我这脚边还有一方石台,快快,钻进来躲躲。”
一个灵者,像凡人一般钻石台躲难,可谓奇耻大辱。
冯阙左手提起盾,右手拿起枪,双腿前后张开呈半曲状,拉开了对攻的架势……
两相对势,烦闷腥臭的金蛇坊中,杀气腾腾。
冯阙虚着双眼看着前方的巨兽,他看清楚了这畜生杀人的方式,也就一双钳夹咔咔乱夹,速度、力量、防御对凡人而言当属无可匹敌,但在灵者眼里——不过如此!
蚁王兽飞扑而来,疾速震颤的双翼扇起阵阵血雾,它扑飞而来迅若利箭,锋利的钳夹怒张而开直取冯阙人头,冯阙矮身躲过断头一夹,左手铁盾向上一顶,铁盾重重撞在蚁王兽的腹囊上,蚁王兽翻摔到十步开外,扑腾了几下才立足而起。
冯阙嘴角一扬——这长翅膀的蚁兽也不过如此,现在,该换他出手了。
“冯阙,厉害呀!弄坏了那对翅膀,可不值钱了”,疤脸兵士退到墙边,为一人一兽腾开战场,“鎏金大师死了,咱俩还可找‘刷金大师’‘涂金大师’,不就是裹点金皮嘛!”
说逃走,是疤脸兵士,这会儿,主战也是他,他提着茶壶退居一旁,就是想看一场杀戮与打斗的好戏。
一声嘣响,血水覆盖的地面上迸裂出几道细缝,冯阙身形疾冲而出,长枪递出迅若闪电,枪头果真下压了三寸,取蚁王兽凹瘪的头颅,蚁王兽迎枪扑来,枪尖划过兽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一人一兽再次错身而过。
蚁王兽一身黑甲,坚硬程度尤在铁枪之上,锋利的枪刃只在它黑甲上留下了一道看不见的浅痕。
一人一兽又战了数回合,长枪刺不穿蚁王兽的黑甲,冯阙干脆化枪为棍,在蚁王兽身上连连抽打,蚁王兽吃痛乱攻,锋利的钳夹咔咔乱夹,皆被冯阙迅疾的身速躲过,它扬起四只足爪凌空抓划,又被冯阙左手的大铁轻松化解。
一时间,孰强孰弱,分晓毕现!
石台之下,众人绝望的内心总算得到了一丝宽慰。
黄石躬身跪在石台下面,他还拽着大牛的黑铁大盾,少年长吁一口气,第一次遇见这种疯狂血腥的杀戮场面,他也恐惧、紧张,但不至于像秦川那般,整个人失了魂儿,把头埋在两膝之间瑟瑟发抖。
少年身前,大牛二牛一左一右将秦川护在中间,这两兄弟仿若不知死亡为何物,他俩神色如常,二牛扯起一角未沾血的衣摆擦拭着铁锤上的血污,他另一柄铁锤交与胞兄帮忙擦拭。
黄石转头看身后的康直木,看得少年满脸疑惑。
康直木的姿势太过怪异,他双腿盘曲而坐,腰身却挺得笔直如峰,石台高度有限,康直木要维持这般姿势,只得死死勾头,将头埋向胸膛。
躬一点腰身不会更自在些吗?少年不懂,这种情况下,亦不好多问。
……
铁枪与兽甲相撞,发出“锵锵锵”的金属撞击声。
冯阙招招顾及那对薄而透明的双翼,他还心念着任务,他有家室,不像疤脸兵士孤身一人,想逃便逃。
蚁王兽一个扑腾,飞上了房顶,六只足爪牢牢勾住了房顶粗大的圆木横梁,蚁王兽居高临下,面朝冯阙张口震翅,展示它的威吓。
五丈三尺的坊顶对于灵者来说不算高,可由下攻上总不如在地上那般来去自如,冯阙几番跳刺,皆被蚁王兽横移躲过,他最后一次跳起,铁枪刺入粗大的横梁中,一时收枪不及,左臂被蚁王兽利爪挖了两道深深的血口,登时血流如柱。
“哎唷,冯阙,这爪子万幸未抓到你脸上,否则……”疤脸伸手抠了抠他额头的老疤,“否则,你比老子还丑哩。”
冯阙左臂吃痛,怒瞪了疤脸一眼,后者不怒反笑,“哟哟,气急了,别怪老子没有提醒你,越急越死得快!”冯阙心下一凛,缓缓喘息两口,收起了初时的轻蔑与此时的恼怒。
他将甲胄里的内衫撕下一块,包扎左臂的伤口。这畜生不下来,他也难得跳了……
相持良久,冯阙就是伫立不动,疤脸悠闲的品着茶水。
蚁王兽收起了横张的双翼,突兀的眼球中有流光转动,一滴血珠挂在钳尖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