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惊煞了天下。
凄,绝望了公子。
他说:阿衿,待我们回到槐阳,我就陪你去一趟弗沧。
他说:阿衿,待天下大定,你我离开这些纷争可好?
她答:好,就只有你我,开一片竹林,盖一个茅草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恬淡安逸,再没有纷争。
“阿衿……”你怎么舍得把我一人留下?你说过我们携手到老,不离不弃,你怎么可以失信?阿衿,你可知道我恨你?阿衿,我是这样爱你……
纵兮将整个人埋在雪了,一宿不起。
阳光愈发的盛了起来,雪花开始消融,浸湿了灼玄的锦缎。纵兮微微一颤,陡然从雪里坐了起来。无瑕的白雪沾染了一头一身,如墨的青丝和着洁白,阳光拢在身上,却没有照出温暖,反是生生沁出了寒意。
眉目敛下去,阴霾拢上来,苍白的容颜生出淡淡的杀气。
纵兮跪在雪里,伸手再次拘了一捧雪来。他微敛着眼帘,如护至宝一般将白雪捧在掌心。缓缓地,掌心的白雪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一点一点凝结成冰,最后在掌心凝聚成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莲。
纵兮痴痴地笑,他将幻化出来
的冰莲放入心口,阿衿,你永远都会伴在我的身侧,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纵兮从雪里站起来,冷冷地望了望天色,忽地,嘴角毫无预兆的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阳光甚好,天气甚好,杀人甚好。
“兮儿,你去哪里?”青召动了一步,虽然看不见,却也知道那个在雪里埋了一夜的男子已然动了身。
“杀人。”纵兮从牙齿里面挤出连个字,明了清晰。
“谁?”青召蹙眉。
“云清。”纵兮抬眼望了望青召,这个时候谁都不能阻止他去杀人,即便是韶青召也不能!
“如何肯定会是他?”
“呵呵,”纵兮嗤笑,染上莫大的疏离:“这人世间除了他云清容不下我,还有谁容不下我?”
昨夜,烈焰焚尽,他拎着长剑一把贯入阳钺的心脏,将那个男子死死地钉在地面之上。那一剑,他是想一招致命,绝无反击。
然而,那个男子却如风而起,只是眨眼,俨然静静地立于一丈之外!
他浅浅含笑,缓缓开口:“我本无心,亦没有形。槐阳君,你目前尚不能将我杀死,我的来去,只取决于我的神主。”
“因此,若想杀我,你还是尽快觉悟的好。”
那一刹,他陡然明白过来,那个叫“阳钺”的男子根本不是人!
云清为了杀他,竟然召唤出了式神者!
一草一木皆乾坤,所谓式神者,即是侍神之人拈花施咒,将原本没有生命没有痛痒的花木附上咒语,幻化出人形。这样的式神者仿似一个傀儡,虽有人形,却没有感情没有生命。他们不会进入轮回,来去接取决于侍神之人,来则存在,去则虚无,一切意念行为皆听命于侍神之人。
难怪这些年云清会如此放任,任凭槐阳城内如何动作,他都没有动他云纵兮。原来他手上有这样的妖物,他自然不怕他云纵兮会翻出的掌心。
纵兮冷冷地笑,这一杀,无论生死,他皆要与云清有个了断了。
青召敛下眉目,命轮的运转早在昔年他便做了手脚,命盘的格定会依着改变过后的命运而走下去。
原来,这一天已然到来,终于走到了这一步。阳钺的插手,并没有改变原定的命数。若要得到,必定要舍弃。
是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纵兮藏在袖间的十指握得“咯咯”作响,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不动杀念,子棠没了,设计者必须要死。至于那个阳钺,他早晚会毁了他。
这一日,槐阳城的一场大火,再次引来天下人的议论。
火后的一场大雪,更是令人瞠目。槐阳城四季如春,莫说九月落雪,即便是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候也不常见槐阳有雪。若说槐阳雪,唯有六月盛夏的六月雪,那一城的六月雪开得漫天漫地,胜绝冬季的落雪。
西云野史后如是载:时莫历后十年,秋,槐阳色变。适逢天雷滚动,明火冲霄,夜降浩雪。此乃天降帝命,欲授权于兮,故劳其骨,乏其身,砺其心,空其前尘。劫获重生,天降祥瑞,遍地莲生,星草反盛,绯色迷城。
野史如此记载,只是当时天下流言四起,各说纷纭。
有人说公子兮府上出了妖孽,是以上神震怒,降下天雷,收了妖孽。有人甚至说,公子兮府上出的妖孽原是槐阳君,这个男子男生女相,容貌胜绝女子,实则是妖孽转世,有乱国之嫌,是以上神罚他天打雷轰。孰知他命大,让人替了去。
还有人说,因为公子兮是妖孽,上神欲杀之。岂料公子府上一位绝世女子深爱公子,甘愿为其而死,上神以天雷惩罚公子兮,该绝世女子为公子死去。上神垂怜,故降大雪,以繁花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