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焉阑眼中涟漪极淡,似乎有些乏了,他用手托着额角,吩咐身后的侍卫:“把涉今日之赌局的人抓起来,送进大理寺候审。”
“是!”
一声令下,侍卫从四面八方涌出,看得出早已在此埋伏许久,是有备而来。陈之川恨恨仰头望着那少年将军,目眦欲裂道:“就是圣上在此,抓人也需证据,少将军凭口舌之言就将我父亲绑了,天理何在,王法合在!”
若星在帷幕后听着,心下直为江焉阑捏了把汗,这个新贵,着实太过莽撞了些,明眼人一看就知,这陈家敢在京中如此任意妄为,定然是有靠山的,而且,这个靠山还不小。
江焉阑一笑,拖着音调道:“证据?审了你们不就有了。”
“如此多重臣官眷在此,少将军这是要都抓回去严刑逼供?”陈少川冷笑一声,怀中抱着自己的老父亲镇了镇心神,想到今日在此赴宴的官员不少是朝中重臣,全抓回去,朝堂就要翻天了,他断然觉得江焉阑没那么大的胆子!
江焉阑一挑眉:“什么重臣官眷,本将军怎么没看到?”
陈少川一愣,回头四看,忽而发现刚刚在此觥筹交错的官宦们已然不见,实则是在江焉阑发难之时全就逃了……
“他娘的,你故意的!”陈少川是个聪明人,马上就知道江焉阑做了什么手脚。
太子利用金麟山庄在宫外敛财积势,陈家一样是利用景乐宫为珩王“礼贤下士”,招揽朝内人才,多年来众人皆知陈家所为,但顾及珩王,要么装作睁眼瞎,要么选择站在珩王的势力下。
圣上病休后,太子势单力薄,极少能插手朝内之事,有传圣上早已有了废太子之意,于是,立储之事便一直在朝中争论不休,而去载开始,圣人的八个皇子,已然突然暴毙了两个。
大荣朝的内阁制度一直是三方势力鼎力,政务处理机制稳定,朝中因为立储之事自然也分成了几派,对这些人来说,朝中不管谁做储君都一样,还不如扫过门前雪来得重要,于是,对立储之事更加当作茶余饭后的娱乐了。
陈家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在景乐宫进行博彩关扑,今日最大赌注的一项,便是体弱的三皇子和年幼的八皇子谁先退出争储,当然他们十分谨慎,皆只口头定赌,并无留下证据。
朝中更是人人都知道江焉阑这个新贵是太子从边疆带回来的人,谁能想,他回朝第一件事,竟就是想端掉陈家。
而且,他故意放走其他官宦,打着杀鸡儆猴的算盘。
呵……可他陈家又岂是一般人?看来这少将军还是少不经事,太年轻了点。
陈少川笑了笑,“如若少将军连珩王都不放在眼中,那便把我们父子都带回去审审看吧。”
江焉阑眉目微挑,居高临下睨着陈少川:“那就看看珩王会不会来救你。”
好一个横空出世,恣意妄为的少将军!
侍卫带走了陈家父子,剩下的侍卫清理景乐宫,将人都赶出去后,陆初霁从厢阁中慢慢走出来,面如死灰。
这人说带他来吃席,他还以为砸场子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砸了……
他们陆家的前程堪忧,堪忧。
陆初霁如此这般想着,一抬眸,忽见江焉阑一伸手,从台上的帷幕后捞出了一个水灵灵的姑娘。
若星一下没站稳,堪堪撞到了面前的男子身上,她立刻捂着额头退后了几步,惊魂未定地看着江焉阑。
江焉阑负手随性而立,整个人招摇得很,灼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