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梦摇头:“贺公子太客气了,澹台梦是命微福薄之人,只求自生自灭,不愿劳烦他人。”
贺世铮不高兴地道:“梦姑娘以为世铮是浮华之人吗?我说得都是肺腑之言,虽然我们素昧平生,可是我见到了你,就是觉得一见如故,有似曾相识之感,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像你这样出众,好像天山雪莲,空谷幽兰。”
列云枫用手掩着口,不敢笑出声来,看来这个贺世铮是在勾引澹台梦。虽然不知道贺世铮出于什么目的,不过他是和阎王爷谈生意,纯粹找死,不知道谁会上了谁的当呢,这个贺世铮骗得了澹台梦才怪。
再看澹台梦,娇弱盈盈,幽然叹息:“送送多穷路,遑遑独问津。悲凉千里道,凄断百年身。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无论去与住,俱是梦中人。”
贺世铮温言道:“梦姑娘冰雪聪明的人,何必如此伤感呢?其实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其实有些事儿我绝对不会跟人说,可是我觉得我要是瞒着你,就会寝食不安。梦,你能为我保守秘密吗?”
澹台梦点头,好些有些激动:“贺公子请讲。”
沉吟了一下,贺世铮道:“这是个天大的秘密,我说出来,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他又顿了一下,特别郑重地“不然我会死无全尸!”
轻颦淡笑总无情
秘密?
天大的秘密?
贺世铮说得郑重其事,特别严肃,好像这秘密说了出来,他真的会有性命之忧一样,然后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澹台梦的反应。
他要打动澹台梦,贺世铮得到的女人也不少,所以他觉得自己很了解女人,以他一贯的经验,得到女人的身子不如得到女人的心。所以,他要打动澹台梦的心。
他相信,澹台梦一定会又兴奋又感动,只要澹台梦是个女人,她都无法拒绝这份虚荣。如果一个秘密可以涉及生死,那么告诉她秘密的同时,也是以性命相托。如果一个男人不是将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怎么会如此坦诚?
赠送珠宝可以打动女人的心,因为源于珠光宝气中那份显贵尊荣。倾诉秘密,同样可以打动女人的心,因为源于她是无可代替的那种沾沾自喜。
要想捕获女人的心,就要先愉悦她的耳朵,甜言蜜语,永远是百战不殆的利器。只要将女人的心握在手中,就像握着了风筝的线,任风筝飞到哪里,都挣脱不了操纵着她的那只手。而风筝,也是是心甘情愿的把束缚自己的线,交给那只手,风筝和手一样清楚,没有了线的牵绊,风筝的结局只有坠落,跌得粉身碎骨。
很幸运,贺世铮以前碰到的都是像风筝一样的女人。
很不幸,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女人有很多种。
澹台梦的眼在发光,翦翦若水,晶莹似玉,一字一顿地:“你是说,这个秘密事关你的生死,而你要告诉我?”她说得很慢,好像每个字都千挑万选,反复斟酌,也许是太紧张,也许是太兴奋,她眼中的光彩越发熠熠生辉。
贺世铮长叹一声:“也许梦姑娘不信,其实没见到梦姑娘以前,我也不信,原来这个世间真有华发如新、顷盖如旧这回事儿,真的会有一个人,一见之后,仿佛从上辈子就已经认识了。”他负手而立,眉间浅浅涌出了几分忧郁。他知道,带着淡淡忧伤的英俊少年,最容易打动女孩子的心,他很有自信,明州贺家的二少爷,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人又玉树临风,这样还无法打动的女人,绝对不是女人。
树上的列云枫笑得浑身都痛,他笑的时候得小心翼翼地伏在树枝上,怕一不小心会掉下来,这一用力,身上的伤处被牵动了,灼灼作痛,一边是痛,一边要笑,实在辛苦。他实在佩服澹台梦居然能忍得住,还煞有介事的谈吐自若。本来他想跳下去,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混出园子。不过他更想看看这出戏怎么演下去。
不过林瑜心中却万分焦急,这个贺世铮实在可恨,别有用心地哄骗女孩子。他害怕涉世未深的澹台梦会上当,就悄悄的拉了拉列云枫的衣襟儿,向列云枫一个劲儿使眼色,列云枫示意他再看一会儿。
林瑜想了想,反正自己和列云枫都在,姓贺的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不妨看看。这个贺世铮既然知道澹台梦是谁,还敢如此行事,一定是受人指使,指使他的人是谁?贺思危?林瑜想贺思危费尽心机想留下澹台玄,而且那个使者勾魂还会来找贺思危的麻烦。方才在厅上,人们也看见了,使者勾魂对澹台玄还是有几分忌惮,如果能和澹台玄攀上关系,贺思危自然求之不得。他越想越觉得贺世铮就是受了贺思危的指使,才处心积虑地讨好澹台梦。
就见澹台梦幽幽地叹息:“贺公子,你放心。”她稍微迟疑了一下,笑容几乎要爬上贺世铮的嘴角了,他闭着眼睛都猜得到,澹台梦一定会继续说,贺公子,我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澹台梦微微一笑,继续道:“我不是喜欢窥人私隐的人,所以贺公子那个事关生死的秘密,就不要说了。”
怔住,因为贺世铮接不下去了。他以为澹台梦会说的话,她居然没说,什么秘密,澹台梦居然听都不想听,那他怎么继续说下去?一时满脸的尴尬。
不过转瞬,贺世铮又恢复了常态,微微地叹道:“对别人不能说,因为人心叵测,可是梦姑娘天性善良,秀外慧中,我已经把梦姑娘当做我今生最重要的人,对你,我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而且,一个人守着秘密太痛苦了,那是一种折磨,日夜纠结于心的折磨。”他皱着眉,眼中掠过深深的痛,男人的痛尖刺犀利,很容易让女人触动天性中与生俱来的悲悯。
澹台梦还是幽幽地,眼神飘忽不定:“贺公子的意思,是把这种折磨也分一半给我?”
痛,立时不见,噎在咽喉中咕噜一下,咽了下去。他看着水眸清浅的澹台梦,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只是,他有些不耐烦,事情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顺利,他隐隐感觉到有些奇怪,可是怪在哪里,又说不出来,他有仔细打量澹台梦。
半旧的衫裙,浅浅的玉青色,更衬映着一双眼特别清澈幽怨,美丽的脸上,三分倦然,还有浅浅的病容,颦笑间显得孤僻疏冷。他确定澹台梦是个孤芳自赏、落落寡欢的女子,越是这样的人,她的心就该越脆弱。贺世铮一边儿没了耐性,一边儿激起了傲气,他就不信摆布不了澹台梦。
慢慢地,贺世铮又露出很有气度的笑容,从怀中慢慢拿出一只绣囊,然后探手从里边拿出了一件金灿灿、明晃晃的东西,迎风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