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他的至亲,这便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从他有记忆起,约莫五六岁,君吾已经在帮着家里做事了,从早忙到晚,一日都不曾歇下。
家里有几块地,都是他跟着母亲去地里忙活,他一直都很懂事,一直都不曾怨怒过娘爹对三姐的偏心。
长此以往下来,人习惯了,心也跟着麻木,所以之后对七妹的偏心他也习以为常,甚至都懒得理睬。
他那时时常想着大哥的话,做男人这辈子就是要认命的,只有不去多想,这一辈子才不会太苦。
可见那时大哥也是个认命之人,他嫁给了娘爹为他选中的女人,生活不知是如何过的,总之是女人死了后,他竟还想着回家来。
是娘爹亲手将他逼走的。
也是她们亲手杀死了他和小鹿。
君吾阖上双目,努力将眼角的湿意退了回去。
从今以后,他都和君家再无干系了,这些人是死是活,都不再和他君吾有关。
这些日子待在祈王府,君吾头一次知道一个人是可以那样好的,不论什么东西,只要你开口要,她就会给你。
她会关心你穿得暖不暖和,送来珍贵的棉布皮货。会关心你为什么难过,轻声地问他是怎么了。会在你每次的危急关头及时出现,将你从泥沼中拉出来
她从未求过回报,就连你脱了衣裳送到她面前,她也说愿意珍惜你。
那是他的殿下。
君吾心中一阵酸楚,他即将在此夜失身,等到明日她才会来,可他已经没有干净的身子给她了。
殿下那么好的人,他原就配不上,这下更是云泥之别。
他甚至都不配再留在祈王府,而是去今夜到来的那个女人家中
君吾一时心如死灰,开始后悔起昨夜为何不对殿下热情一些这样的话,至少今夜想起,他心中能多少释然一些。
至少在他这黯然而无趣的一生中,曾经拥有过那样美好的东西。
随着天色一点点暗去,君吾面上的容色也一点点黯然下来,他眼神空洞地望着某处,听见院子里在喜气洋洋地操办着他的婚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操办的,无非是多做几个菜,晚上来吃饭的人多些而已,还可能会有女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