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的话语突然止住了。
&esp;&esp;郁恪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手中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esp;&esp;楚棠站在门前,眸色有一瞬的惊讶,但很快只剩冰冷,声音也是:郁恪,你在做什么?
&esp;&esp;我、我郁恪连忙用绷带掩好自己的伤口,只是被划破的伤口在汩汩流血,刹那便将绷带染红了,他结巴着道,哥哥我只是在上药
&esp;&esp;楚棠走到他面前,瞥一眼空掉的碗和旁边的花盆,花盆里的泥土微微湿润着,还散发着一些热气和苦味。
&esp;&esp;郁恪咬了下舌头,紧张道:没、我没倒
&esp;&esp;楚棠凝视了他一会儿,一言不发,转身便要走。
&esp;&esp;郁恪想要扑过来,却不小心被绊倒,从榻上滚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esp;&esp;楚棠脚步顿了一下,郁恪眼疾手快地抓着他的脚踝,哀求道:楚棠你别走!
&esp;&esp;所作所为
&esp;&esp;郁恪猝不及防滚下地,这里又没有地毯铺着,骨头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重重的碰撞声。
&esp;&esp;他却好似毫不在意,捂着胸膛,急促道:你别走!
&esp;&esp;楚棠没动,也没说话。
&esp;&esp;郁恪喘了口气,似乎牵扯到了伤口,又急着挽留楚棠,一时气急攻心,缓了好久,脸色依旧苍白得不像话。
&esp;&esp;他低着头,解开发冠的头发微微垂下,扫过地上,殿内寂寂无声,只余他低低的呼吸声。
&esp;&esp;见楚棠不说话,郁恪喃喃道:楚棠你别走。
&esp;&esp;楚棠站着,腰背挺直,像在紫宸宫院子里新种的青竹,不为风雪折腰,更不为那些龌龊、肮脏、见不得人的心思而弯下。
&esp;&esp;郁恪唇色苍白,近乎失语。
&esp;&esp;楚棠低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像外面的新雪,冰凉无情:我迟早要走的。
&esp;&esp;郁恪失神地摇头,说:不可以,你不可以走。
&esp;&esp;堂堂皇帝,此刻只着中衣,披头散发着,裸露的胸膛上还有一道狰狞的、鲜血淋漓的伤口,看起来狼狈极了。传出去真会让臣子们震惊万分。
&esp;&esp;楚棠眼神有些复杂,握在他脚踝上的手很灼热,但又很冰凉,像他主人的伤势一样,反反复复。而今他才知道那是人为故意的。
&esp;&esp;他之前就想,堂堂皇上,怎么可能真的遇刺受伤?
&esp;&esp;郁恪养的兵,断然不是吃素的,乾陵卫身手如何,戒卫如何,他都见识过,和千机阁的人不相上下,绝不会有让刺客行刺的机会,更别说让主人受伤了。
&esp;&esp;可他依然信了,还答应说要等他伤好了再走。
&esp;&esp;楚棠低声道:你又骗我。
&esp;&esp;郁恪抓着他的衣角,眼眶里闪动着细泪:是,我骗了你。
&esp;&esp;楚棠抬脚要走,郁恪死死攥着他的脚,道: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esp;&esp;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郁恪声音哽咽:我有什么办法?你在我身边的日子,能多一天是一天。多一天、一个时辰,都是我求来的。
&esp;&esp;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法子求啊!楚棠难得有些失态,咬着牙冷声道,你拿自己的身体作贱什么?
&esp;&esp;郁恪胸口上的血已经流到地上了,一滴一滴的,像滴不尽似的,汇聚成一小滩。
&esp;&esp;他咬了下舌头,似乎忍受着痛苦,又似乎是狠极了,道:只要能留住你!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尽。我的身体也只有你在乎了。你不喜欢我的心意,甚至觉得恶心,我除了这个身体,还有什么筹码?若能让你留久一点,我死了又能怎么样?
&esp;&esp;楚棠说:郁恪,你现在脑子不清醒,日后等你醒来,想想自己所作所为,只会感到无地自容。
&esp;&esp;郁恪凝视着楚棠的锦靴。雪白的下摆下,楚棠的靴子也雪白雪白的,如此近在咫尺,仿佛他一握就能永久留住。
&esp;&esp;他苦笑了几声,忽然低低地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屋内只剩他的咳嗽声。
&esp;&esp;郁恪咳嗽的时候,握着楚棠脚踝的手也在震动,楚棠感受着,闭了闭眼睛。
&esp;&esp;半晌,殿内的异样连门外的黎原盛都感觉到了,出声询问道:陛下身体可还好?是否需要请太医?
&esp;&esp;郁恪说不出话来,眼神看向楚棠,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匍匐在他脚边,哀求着不要把他扔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