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才还在面前和乌尔班纠缠不清的首领对小皇帝的到来十分不满,甚至直接在他和小皇帝的面前爆发了出来。反过来看,身穿全套铠甲,腰间挂着利剑的乌尔班对于面前这位手握大量私兵,在外权势鼎盛的首领却表现不出一点脾气。争取他的支持能够在接下来的守城战之中得到超出其他同样的首领许多的帮助,但是他和代表着的许多地主与首领提出的许多条件实在难以接受,长时间的条件谈判已经激怒离开对方,也让乌尔班损神挠心。
“‘狐狸’,你知道我的底线,我先去陪陪小维利安。”
“遵命,大人。”
见到小皇帝注意着自己,“狐狸”随即对着小皇帝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乌尔班随即有些劳累地挺腰起身,从讲座上下来就牵着小皇帝的手向着内院走去,双眼中的疲惫在他高大的身躯之上不被小皇帝察觉。
内院是帝国学堂的生态区,这里的景色丝毫不逊色于皇宫之中,薰衣草和红玫瑰这般象征在此处更像是点缀,更加惊艳的是那些学者培养出的棉花,这些棉花被合理密植的同时绑定支撑后整体看来形成一面而具有更强的观赏性。
在过去由未曾加工显得有些暗淡的白色到现在成长出了纯白与浅蓝色两种颜色的品种,在一片花圃之中又呈现出了两种不同的颜色,甚至有些压过了从远方国度带回来的郁金香与葡藤花。
将近日暮十分的内院不比白天所见那般动人,但是两人行走在内院花间拱门走廊,听着脚下流水声在日暮与花影下缓缓流动而增添了一份安逸之感。在前院和炼金室作为乌尔班抽不开身时设置的战争临时指挥部后,学堂里的其他人就被赶到了内院和后院,园艺师照常在打理内院生态,一些学者在石凳上坐而论理,来回踱步捋须思索。
“叔父今天穿的好帅气啊。”
小皇帝的注意力始终在乌尔班身上的铠甲与佩剑上,夕阳下映出铜色配合着沉重稳健的步伐,展现出的严肃之感让他见到了叔叔不似平时那般和蔼与温和的另一面。而他的表情也同样如此,却是在面对小皇帝时如此,并不应该如此,乌尔班想在疲惫与焦虑之中在小皇帝的面前挤出一些轻松的表情,但是眼下形式之紧迫有些刻不容缓。
他还是选择了暂时躲避,一方面是自己已经在这几天内操劳到了极限,另一方面也是相信“狐狸”的能力,能够继续稳住这些投机者的打算直到更多援军的抵达,促使他们尽快下定决心甚至让他们迫于形势加入自己的一方。
“每个勇敢的男人都会穿上这件‘衣服’,你长大之后也是,现在对你来说还是太大,太过于沉重啦。”
“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来看我?在那个地方真的好无聊。”
小皇帝还是没有过去那个会在亲昵之人面前撒娇的年轻,不过在一旁的乌尔班满眼疲惫地望着他,和他注视之时便感觉是时候了。小维利安现在已经成为了这个帝国的皇帝,年长者尚且有所顾忌,即便童言无忌,可为年幼者就不需要担心顾虑了吗?
“这几天有对你和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我在努力拯救我们两人的未来,请原谅我不能陪侍左右。希望皇宫中的人们没有亏待您,让您这般模样跑来找我。”
“不,是我觉得太无聊了,但是他们又好像特别喜欢我不想让我离开一步。这是我翻墙的时候自己划烂的,不关他们的事。”
乌尔班本意也并非将小皇帝软禁于皇宫之中,但是在周围人对于小皇帝的威胁之下也不得不选择如此对待。两人已无法维持简单的叔侄关系,乌尔班得以借着自己与维利安家族的关系登堂入室,换作任何人都会在这个主少国疑的时刻以一个更被信任的方式值领朝政。而与过去的两次谋篡往事相提时,他还是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其中清白正直的典例而流芳百世,这是基于小维利安对自己的信任,也是基于对自己家族的考虑。
两人沿着侧道旋转而上走到了二层露台上,小皇帝本想向前继续走向后院的教室兼皇家修道院的方向,但是乌尔班却在露台边望着夕阳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说完,眼中流露出一丝真情实感,化作不敢出眶的泪水,却如同流水一般被心思聪敏的小维利安觉察到。
“您看起来,很难受。我也难受……”
“您身为皇帝,不必对其他人使用‘您’这般字样,您应该意识到这一点。”
“这样啊……那叔叔说过,皇帝是这个地方的主人,能让任何人做任何事。那个地方的人也是这样说的,大家对我都很好,但是我感觉还是不太好。”
乌尔班蹲下身来,面对面地注视面前这个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皇帝。
“大家都会告诉你,皇帝是可以做到任何事情的。”
“是,每个人都这么说……”
“但是你也会长大,也会知道这些话都是说给小孩子听的。你还是小孩子吗?”
小皇帝下意识地摇头,随后在乌尔班的注视下又有些愧疚地点点头。孺子尚可教,见到如此反应的乌尔班露出欣慰的微笑,随后起身将手搭在栏杆上望向夕阳,远处像是飘起的狼烟或是由于太远而显得昏暗的暮云。
“有些事情我们谁都无法控制着向自己想要的地方去走,但是为了自己,哪怕只是活下去都会自以为是,朝着一条路去拼尽全力。现在的您不会知道这副铠甲的重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穿上。”
“是……准备打猎吗?去城外?东边?”
涉世未深的小皇帝只能知道携带武器穿上护甲是要去远处打猎的准备,就像见到的每一名士兵都会认为他们都会在站岗之余去打猎维生,人们拿着弓箭纵马追逐四处逃窜的猎物,挥舞长剑砍杀那些敢于反击的猛兽是他对于这类武器认知之中的用途。
“不是,是为了让我们不会成为猎物。曾经有位和我以前相象,前半生不善武艺唯好吟诗作赋的皇帝,也是你的曾曾祖父,被称作‘花间之冢’的维利安二世,在被叛军了结,失去享受作为皇帝的后半生后被埋在了他日夜魂牵梦绕的花园之中——也就是由你们家族的仇人,吉斯卡尔德家族控制帝国之时在此地之上修建的帝国学院。”
小皇帝对这般话语感到无比震惊,他注视着内院中的那些花,仿佛那就是地下的祖辈灵魂化成,比宫女为了防止小皇帝乱跑对他讲的灵异故事还要更具震撼力度。
“您可思念自己的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