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素琴脸上刚露出浅浅的笑容,王骁便由衷地感慨到。不求人生大富大贵,平安康乐也时极佳的选择。
“是呀。”素琴也连忙感慨,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将担心放了下去。“不过我希望我们下一辈子还在一起,还可以做夫妻。”
楚判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本来就不苟言笑,现在更是多了抹冷寒。
我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狠狠地推了王骁一把,将他推到了孽镜台上。声音凄厉而带有回声。“王骁,你可没有下辈子!”
无数厉鬼从镜子里探出手来,抓住王骁就往里面拖……
“不是,你为什么说王骁没有下辈子?”我赶忙走到楚判的面前,急切地开口,“王博士是好人,他一直都在做善事,对学生对社会对自己的妻子都好得没有话说,他是好人,不应该被厉鬼拖到镜子里。”
孽镜台照出的人今生今世的罪恶,根据罪恶进行判定所应该承受的处罚。但如果罪行过重,就会有无数的小鬼伸长手出来,把他硬生生地拖入到镜子里,不但生生世世重罚赎罪,甚至永世不能超生。
这些,我那做棺材的奶奶,都曾经当作神话故事和我说起过。她说的时候无比敬畏,有时脸上还会露出怯弱的神情,可我一直觉得这不是真的。
而且就算它是真的,楚判也一定弄错了。
因为王骁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楚判眉头一皱,用诧异的目光将我从头看到了脚,冷笑了声,“呵,他是好人?那这世上就不会有大奸大恶之徒。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鱼饵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那便是因为他的罪孽罄竹难书!”
他眼眸一泠然,竟然是天旋地转,风声呼啸。
商洛眼疾手快,一把把我拉了回来。
同时恶狠狠地瞪了楚判一眼,“你不要吓唬阿娇,你说王骁是大奸大恶之徒,索性拿出证据,也别给他任何狡辩的机会。”
“好。”
商洛话音落地的瞬息,楚判收了满身的戾气,也大挥了下手,让藏在镜子里的小鬼安分了下来。
王骁一下子瘫软地坐在地上,双目涣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虽然过去只有一分钟不到,但看他的神情,仿佛是死过一次。
他的手臂上,还有被小鬼抓过的淤青。
“你还记得阳城吗?”楚判缓缓地走了过来,走到王骁的身旁,稍微提醒了下,“三十年前,你在那里都做了什么好事情,为什么你和妻子那么恩爱,却一直没有孩子?”
“我……和我不愿意生,这……这不怪他。”女人赶忙开口,目光恳切,就那样地矛头指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他不敢要孩子!”楚判重重地踹了王骁一脚,他便如秋天的落叶一样,瘫软在了地上。素琴奔了过去,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一双眼睛充满畏惧却又是无比坚决地看着楚判。她知道自己力量孱弱,但仍然不会退怯。
人这辈子总得有些东西是不能退让,必须得义无反顾一直坚守。
王骁的身子颤抖如抖筛,口中只能一个劲地喃喃,“逃不掉……我还是没有逃掉,这……这都三十年了呀。”
镜子里,慢慢出现了三十年前阳城的影像。
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社会混乱的同时也蕴藏着一个又一个的机会。阳城和大部分的沿海城市一样,每天都会涌入很多的流动人口,而在流动人口聚集最多的码头、火车站和汽车站,同时也会滋生大量的不安和犯罪。
那时的王骁,二十七八的年纪,也是进城来打工的。只是他走上了一条歪路,竟然伙同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去偷、去抢别人的孩子,然后将孩子送给乞丐,让乞丐可以赚到更多的钱,从中获得提成。他用这个尝到了第一杯羹。
而富有商业头脑的他竟然决定自己来全权负责这条产业线,垄断整个阳城的乞讨行业。他寻了一批无业游民,让他们沿街乞讨,同时也给他们准备各种各样的“道具”去博眼球博可怜,从而赚更多的钱。
而他,坐享其成,不露面地拿分红。
其中最好的“道具”莫过于孩子……尤其是五六岁的男孩女孩,是最容易激发起人的同情心。如果觉得不够有说服力,他甚至会暗示手下动手,将他们致残致伤。只为行乞的时候更可怜些,能够赚更多的钱。
那些鲜活的生命,在他的眼里不过是赚钱的工具!
给我气得呀,不顾商洛拦着我,发自本能地冲了上去,指着王骁开骂,“你这样,还是人吗?”
那镜子里露出的影像,正好停在了他指示小弟把一个小男孩的腿打断。